门外尸变的奶奶早已消失不见,应该是那条蛇帮忙处理的,又或是她自己识趣的在天亮前躺回了棺材。
我并没有去坟地看望这位长辈的打算,因为按照那条蛇的指示,我今天就得启程前往德明市,坐在他开设的巫医堂里接诊看客。
我暂时还没有反抗他的能力,只能唯命是从。
德明市距离老家并不远,从村里坐公交转大巴坐高铁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天刚刚擦黑时我已经站在了那条蛇说的巫医堂门口—— 一个极为偏远残破的小店,门框上方挂着一块“巫医堂”字样的牌匾。
左右俩旁的门口蹲坐着两个没有眼珠,眼眶黑洞洞的石狮,走进小店更是一股铺面而来的腐朽气息。
那味道像是被潮气腐蚀后的木具沤烂味,又像是我在坟地闻到的死人腐肉味。
我戴上口罩,暂时将这股臭气和飘在空气中的灰尘隔绝在外,然后才开始仔细打量这家小店。
内部空间不算大,看上去应该是一个荒废已久的中医堂,里面基本的问诊台和其他陈设都还算完好,仔细打扫一下就可以用。
因为那条蛇直言说了今晚就会有病人上门,所以我没敢耽误时间,短暂的休息后就开始用店里原有的清洁工具开始打扫。
打扫完店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天已经全黑,我累的半躺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将将要睡着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极具威严的狮啸声。
我猛地惊醒,朝着声音响起的方位望去。
只见门口那俩座石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调转了方向,从原先的并肩而立变成了俩俩相望。
更骇人是它俩原本黑洞洞的四只眼眶,竟突然长出了眼睛,还是鲜红先鲜红,仿佛下一秒都能流出血泪的那一种。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我头皮发麻,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也就是在这时,在我的亲眼注视下,一对中年男女搀扶着一个年轻女子走到了店门口。
在抬头确认牌匾上的巫医堂字样后,才穿过那俩头瞪着猩红双眼的石狮走进店里。
三人进店后中年女子一眼便先看到了我,她满脸急切的走上前,询问我说:“小姑娘,请问店里的巫医师傅在吗?”
这是……那条蛇说的上门客人?
我点头,回答她说:“在的,我就是,请问你要看什么病?”
中年女子一听我这个年轻小姑娘竟然就是巫医,立马用瞬间放大的瞳孔表示出了震惊,随即又望向身后应该是她丈夫的男子。
二人在进行过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中年女子才重新转头看向我,边打量边用几分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我说: “请问……你是巫医的学徒吗?
她今天是暂时不在,还是说……” “我就是巫医,这里唯一坐诊的巫医。”
我微微皱眉,有些不习惯甚至厌恶她的不信任和打量,说话时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强硬起来。
“你们二人眼下阴鸷宫凹陷黑青,明显是子女宫出了问题,如果不加以干涉三日内子或女必有暴毙之相,不信任我医术的话可以三日后再来,我这里也有超度的业务。”
说完,我转身就准备往堂后走去。
可下一秒,手腕却突然被一双极其冰凉的手拉住。
我转头,就看到刚刚被俩人搀扶着的年轻女子,正死死拉着我的手,用极为恳求的眼神望着我。
“别,你别走,我信你!”
“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生不如死!”
“你就是他俩的女儿?”
我上下打量一眼年轻女子,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上还穿着高领毛衣和长裤,将她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我看不清她的面相,但能从她手上虚浮的脉相中清晰的感知到。
她虽还年轻,却已命不久矣。
“是我,是我!”
年轻女子拼命的点着头,说话间便开始摘帽子和口罩,接着又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当她仅穿着内衣内裤站在我面前时,我整个人瞬间怔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只见女子身材纤纤皮肤白嫩,可就是在这么完美的一副皮囊之上,竟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数十张人脸!
这些人脸全都有着完整的五官和表情,或哭或笑,他们就像是寄生在女子皮肤上一样,令她周围的皮肤全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萎缩。
有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凹陷进去的黑洞,快要将女子的身体贯穿。
但仅仅这些,还只是个前菜。
因为盯着这些人脸看久了,我发现其中几张脸竟还在不断的往外吐着东西。
有的是五官在不断冒出密密麻麻的针,有的是七窍在咕咚咕咚的往外冒血…… 有一张甚至像有了生命一般,正呲牙咧嘴的瞪着我,做出很是愤怒的神情,看嘴型像是在咒骂我,又像是拼命的想要从女人身上挣脱。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此诡谲一幕,让我这个理论扎实,但实践经验几乎为零的巫医愣在原地没能回神。
“沈悦,看病!”
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略带怒意的男声,一声便将我不知飘去哪里的理智拉了回来。
是那条蛇,他很少会在不入梦的时候出现,今天应该是怕我应付不来。
我强忍着身体想要往后退几步的本能恐惧,在心里问他:“这……是什么病?”
“……你的巫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女人明显是中了降头,而且是南洋那边早已失传已久的一种邪降,人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