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枫听到崇岭的转述也是一愣,下意识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押去刑部司狱?”
这话是当真的吗,那位可是即将要出关和亲的大周朝公主啊。
结果崇岭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我家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不等薛承枫反应,边上一直被护军用佩刀抵著双肩的万宁便先尖叫了起来。
“陆晏廷他这是要造反,我是公主,大周朝的公主,你们胆敢为了个贱婢把我押去刑部司狱试试,皇上一定会追查此事的!”
在万宁公主看来,下人仆役的命都不是命,贱如蝼蚁,不值一提。
薛承枫被万宁的尖叫声闹得头大,不由地向一旁的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万宁公主给看好了,然后他便将崇岭拉远了一些距离,面露难色地问,“陆晏廷人呢?”
他直呼陆晏廷姓名,便意味着这话是以故友的身份问的。
崇岭冲不远处正在掉头准备回城的马车抬了抬下颚道,“爷正要回隐竹院。”
“可这不合军规啊啊!”薛承枫这会儿有些骑虎难下了,“你知道,今晚这趟我是擅自行动啊,这回头再押个公主去刑部,我……不成不成,光是穆王施压我就担待不住的,万一真惊动皇上,那还了得!”
护军出营,见令方可动,这是皇城司禁卫军营的铁律,但是薛承枫今晚带着十几个手下出的这一趟城,可是未见任何的皇令的。
其实本来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朝中这种让人睁一眼闭一眼的事儿多了去了,皇上日理万机,只要不出什么大事,通常也管不到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但若是要把即将出关和亲的公主给扣押回刑部司狱,那这事儿可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这一切的起因,还只是为了个被欺负的外室。
这万一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谁来担这个责任?
薛承枫头大地想,反正他不担!
“爷说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崇岭想了想后冷静的回应薛承枫。
“当真?”薛承枫半信半疑。
崇岭点点头,心里却腹诽道——虽然陆晏廷不曾说过这句话,但看他的表情和传达命令的口气,那意思多半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边,晃动的马车中,陆晏廷将奄奄一息的小女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因为担心河水的低温会让她迅速失温,他不光在沈令仪的身上披了薄毯,更是扯开了衣襟,用自己的体温在帮她蓄热。
可是让陆晏廷觉得更为棘手的是,小女人的体温其实并不似他预料中的那般越来越低,反而一路高升,越来越热了。
他知道,沈令仪发烧了。
陆晏廷只觉得内心一股烦躁油然而生,于是他猛地反手拍了一下车门板,喊了一声“栖山”。
结果小心翼翼从外面把车厢门打开的人却是翎月。
“爷,您有什么吩咐和奴婢说,栖山去请大夫了。”翎月探进了半张脸说道。
陆晏廷皱了一下眉,这才想起刚才是自己命人立刻去找大夫的,便沉着嗓子问,“他去找哪里的大夫?”
翎月一愣,只觉得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应该是……仁善堂?”
仁善堂是上京城最大的医药馆,翎月硬着头皮猜了一个,结果回应她的却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紧接着,陆晏廷的声音又隔着门板传了出来,“去和薛承枫说一声,让他一会儿进了城先去张太医的府上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