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点半,我爸妈早就睡下了,更何况两个老人家离我有段距离,身上又有基础病,一个着急犯了高血压就是得不偿失,而婆婆她怕打扰我们小夫妻,新婚后就搬去老年公寓了,我抱着孩子哭了好一会儿,没得办法,最后点了个外卖打赏了两百块钱求外卖小哥陪我去看诊。
熬了半小时才有人接单,小宝已经烧晕过去了,外卖小哥好心地抱起孩子陪我挂号,儿科门口排队等医生的功夫,他啧啧感叹,“单身妈妈带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我愣了一下,“我结婚了。”
“噢,那你老公应该是忙工作吧?
小孩子金贵,奶粉钱也不好赚啊。”
我尴尬笑了下,沈墨不是忙工作,是忙着为白月光排忧解难,忙到连亲儿子发烧都能不管不顾了。
回忆结束,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我就要把我和小宝该拿到的损失赔偿全拿到手,没道理我们两辛苦打拼的基业,却被他一直送给沈知意当礼物讨佳人欢心。
我把新的一份离婚协议书发到他的邮箱和微信上,来之前我就找律师谈过了,他和沈知意来往丝毫不避讳,好几条大额转账的记录和亲密合照,只要找私家侦探稍微跟踪一下,就能全部弄到手,所以他这个过错方,我自然有理由让他净身出户,把这栋房子当作赔偿补给我。
微信那边沉寂了一会儿,沈墨发来个讥讽的笑脸:这又是什么新招数?
我已经有按时回家了,你还要怎样?
我要和你离婚,你看看条件赔偿,不合适的咱们可以再谈。
你居然肯舍得和我离婚?
别演戏了。
我简直惊讶于他那莫名其妙的笃定,你凭什么认定了我绝对不会和你离?
小宝还小,你别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时候,他倒是知道靠孩子绑住娘了。
我冷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小宝,我才必须和你离婚的,小宝发烧,你不去看他,他一岁后,你带他去过一次游乐园,给他买过玩具吗?
他今年过生日,你在干什么?
你在陪沈知意挑房子谈价格。
你妈心脏病换药,我爸妈高血压看医生,你去过一次没有?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我多回家么?
说的这么好听干什么?
我被沈墨蠢笑了,也为自己这么多年陪一个烂人消耗青春不值,失望太多,争辩都懒得争辩。
你最好尽快签字离婚,我手里还有你和沈知意大额转账的记录,我们现在还是夫妻,这是夫妻共同财产,只要我想,我随时能起诉她把钱讨回来。
也不用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会起诉你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诉讼离婚,你是过错方,而且我赚的钱不比你少,住院单缴费单都能证明,平时基本都是我在陪伴孩子,小宝会判给我。
一谈到沈知意,他就像个被踩住尾巴的猫,瞬间安分下来,打了又删,最后还是发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把知意牵扯进来,你要离婚,我会好好考虑的等了三天,我却等到了沈墨低眉顺耳地跟在他妈身后,敲开了我公寓的门。
沈墨的父母是中产常见的高知家庭,父亲是大学教授常年泡在实验室里搞研究,母亲是大学老师,因而对我们的恋爱很开明,新婚之初就出资给我们置办了一套房子,坐月子的时候沈墨始终缺席,也是她出钱找月嫂做产康陪我康复,是以即便知道婆婆是来做最后的挽回,我还是给了婆婆脸面,让他们母子进门了。
“小越,你们之间,还有弥补的余地吗?”
这话一出,也许是她也觉得有些尴尬,讪笑了下,“小墨他本性不坏,只不过是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一时想差了。
我以后会让他和小意少联系的。”
忘了说,沈知意与沈墨从初中起做邻居,也算是一种青梅竹马,要不是她为了奔赴前程,拿了offer签约,撇下一无所知的沈墨害两家父母空欢喜一场,沈墨一辈子也无法与我成婚。
只是看着沈墨在她身后明显不能苟同的表情,我不再觉得心酸,只是觉得好笑,这么一个大男人,出了什么事还要靠老妈擦屁股,连承认喜欢沈知意的勇气也没有,做父亲做丈夫更是全不及格,我又图什么呢?
这么想,我也就这么说了,“妈,我们之间的事,我是真的不想麻烦到你的,沈墨心思不在我这,小宝一年到头能见到爸爸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他既然不稀罕这个家,强求无用,还不如放他走。”
我已经心死,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哭哭啼啼求他回头,反而平静无比,偏偏这反差却叫沈墨敏锐地皱紧眉头,“你是认真的?”
见我再一次把那张离婚协议摆在他面前,沈墨居然只顾得上看我,没心思计较赔偿多少,只是呐呐地,“你,你怎么能同意和我离婚?
你怎么能?”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如果你不想我一纸诉状把沈知意送上法庭要她还钱,还是赶紧签了吧,还有,你给她的转账有一半是我的。
小宝一岁以后的家庭开支基本都是我出的,你的工资一到手,一大半全是去给她买礼物了,以后怎么样我管不着,现在,把我的那份吐出来。”
沈墨疑惑又吃惊的表情忽然缓了一瞬,他重新用那样笃定的目光一寸寸审视我,“我知道了,你还真是嫉妒知意。
小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物质的人?
送出去的哪有在收回来的道理?
你果然比不上知意。”
婆婆在一旁着急地拉他衣袖试图劝阻,却反而让他越发肯定地自以为拿捏住了我,只是我神色如常,“看来是不还了,行,那就是没得谈了。”
沈墨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也乐得成全他,周五下班前,我把结婚这两年来他给沈知意转的每一笔,送的每一个高档礼物全打印下来,一张一张贴在了沈知意办公的摩天大楼前,又联系律师起诉了沈知意,要她把被转移走的夫妻共同财产还回来。
沈墨不喜欢我的物质,不喜欢我锱铢必较,那是因为他一心扑在他的云上月沈知意身上,用他所有的金银捧着这朵墙外红梅,留我一个人支撑起我们两个人的家,爸妈的医药费,同事人情往来,小宝吃穿用度,家里水电米面粮油,几乎都压在我的工资上,当然得一份摆成两份用,刚出月子的那对金镯,也早为了生计卖了了事,就像他昙花一现的情意和真心。
但他很快就会知道,一旦爬出他的这个婚姻坟墓,我也能像他的白月光一样璀璨动人。
踩着下班点,沈知意穿着身红色缎面鱼尾裙晃悠悠朝我走来,笑得柔柔的,”嫂子,你怎么在这,是来找墨哥的吗?
“她和我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这样趾高气扬的做派,全然不顾自己危险的舆论境地,只当我盯着她的白色古驰包看,笑得更明媚了,“这个还是上次墨哥给我买的呢,我说四万多太贵了,别破费了,他还是非要给我买下来,又说你管得严早早回去了,想必,墨哥这样出手阔绰又顾家的丈夫,你们过的一定很幸福吧?”
没在我脸上看到前几次的勉强和不甘,她有些乏味地正要往外走,却听身后一声不大不小的,“不要脸的小三,上门挑衅来了!”
她张扬的笑脸一凝,这才发现本该流动人潮已经全围住了她,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对她指指点点,而玻璃窗上多出来的打印纸,一条条无比清晰地打印了她和沈墨的聊天记录,沈知意的脸色一下子就灰败了,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未语泪先流,“嫂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