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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一女无人送终,老娘六亲不认江夜铭宋春雪全文免费

午睡的雨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三娃看母亲愣在原地,便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自己打小就不招人疼。宋春雪看着三娃蹲在地上,脊背上的骨头隔着灰色的粗布衣,清晰可见。她的眼里漫上一层雾气,心里又酸又疼,视线不敢落在三娃身上。“还是我来洗吧,你都没喝洗什么洗。”曾经的她真可恶,明明都是她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偏偏对三娃不上心。他不会像其他几个跟她找借口,跟她要这要那,她就觉得三娃是干活的料,不值得疼爱了吗?她抹了把眼泪,快速的将碗筷放在锅里,倒了水洗干净。随后,她在锅里倒了一点油,从柜子里盛着麦麸的瓷盆里,取了两颗鸡蛋出来。很快,两个煎蛋做好,被她盛在盘子里。她将盘子递给三娃。“给大哥端过去吗?”正在烧火的三娃接过盘子,起身就往外走。他从未想...

主角:江夜铭宋春雪   更新:2024-11-27 16: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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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夜铭宋春雪的女频言情小说《四儿一女无人送终,老娘六亲不认江夜铭宋春雪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午睡的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娃看母亲愣在原地,便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自己打小就不招人疼。宋春雪看着三娃蹲在地上,脊背上的骨头隔着灰色的粗布衣,清晰可见。她的眼里漫上一层雾气,心里又酸又疼,视线不敢落在三娃身上。“还是我来洗吧,你都没喝洗什么洗。”曾经的她真可恶,明明都是她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偏偏对三娃不上心。他不会像其他几个跟她找借口,跟她要这要那,她就觉得三娃是干活的料,不值得疼爱了吗?她抹了把眼泪,快速的将碗筷放在锅里,倒了水洗干净。随后,她在锅里倒了一点油,从柜子里盛着麦麸的瓷盆里,取了两颗鸡蛋出来。很快,两个煎蛋做好,被她盛在盘子里。她将盘子递给三娃。“给大哥端过去吗?”正在烧火的三娃接过盘子,起身就往外走。他从未想...

《四儿一女无人送终,老娘六亲不认江夜铭宋春雪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三娃看母亲愣在原地,便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给他留。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自己打小就不招人疼。

宋春雪看着三娃蹲在地上,脊背上的骨头隔着灰色的粗布衣,清晰可见。

她的眼里漫上一层雾气,心里又酸又疼,视线不敢落在三娃身上。

“还是我来洗吧,你都没喝洗什么洗。”

曾经的她真可恶,明明都是她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偏偏对三娃不上心。

他不会像其他几个跟她找借口,跟她要这要那,她就觉得三娃是干活的料,不值得疼爱了吗?

她抹了把眼泪,快速的将碗筷放在锅里,倒了水洗干净。

随后,她在锅里倒了一点油,从柜子里盛着麦麸的瓷盆里,取了两颗鸡蛋出来。

很快,两个煎蛋做好,被她盛在盘子里。

她将盘子递给三娃。

“给大哥端过去吗?”正在烧火的三娃接过盘子,起身就往外走。

他从未想过,这些好东西是给自己的。

“等等,”宋春雪努力压下哽咽,“坐下来你自己吃,他们早上都吃过了。”

三娃惊讶的看向宋春雪,“娘……两个是不是太多了?”

这傻孩子,两个都嫌多。

以前给老大的时候,他只会嫌少。

“就两个鸡蛋,哪里多了?”宋春雪挖了三碗白面倒在案板上,“我记得你喜欢吃酸菜面片,今天就给你做。”

“咳咳咳……”三娃受宠若惊,被刚送到嘴里的鸡蛋呛到。

他有些惴惴不安。

“娘,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连忙将盘子放在灶台上,“大哥要分家就分吧,我没什么意见,我成家还早,家里的活我都能干。”

“……”这傻孩子太窝心了,宋春雪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夺眶而出。

她背对着三娃抹眼泪,心里暗骂曾经的自己。

“没事,分家的事不着急,总不能啥好事都让他占了,这些年我已经够惯着他了。”宋春雪低头和面,“你去洗把脸休息会儿,让你二哥来烧火。”

三娃有些犹豫,将两个煎蛋快速塞到嘴里。

不多时,老二提着一篮子柴火进了厨房。

“娘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在做饭,不是三娃在做吗?”他凑到宋春雪跟前,看着案板上的白面,“咦,今天什么好日子,竟然吃白面?”

按照惯例,只有过年才吃白面。

“今天的确是好日子,你来烧火,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老二不情不愿的坐下来,折断干树枝往灶膛里塞。

“娘,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还打了大哥。刚才我看到三娃的嘴巴油乎乎的,你给他吃什么好东西了?”

老二没好气道,“以前你偏心大哥,现在改成偏心三娃了?”

宋春雪没有搭话。

“也是,三娃将来要给你养老送终,分了家大哥也指望不上了,偏心他很正常。”

专心揉面的宋春雪顿了顿,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以前怎么不懂?

但凡她清醒一点,也不会亏待了三娃,想到他只有愧疚。

“不过分地分粮食的事我不管,银子我要多分一点,以后若是不混出个人样,我绝不回来见你。”

“娘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从这山里接出去,过上好日子。”

他是混得不错,孝敬的却是他媳妇的娘。

她在这山沟沟里待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失望后悔了大半生。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饭做好了,酸菜白面,每个人碗里还放着一点肉臊子。

因为昨天数落了老大媳妇,老大端着面去了北屋,之后又回来。

宋春雪看着眼前的四个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娘,今天的饭这么香,什么好日子啊?”

以读书为借口的老四终于舍得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拿起筷子馋的直流口水。

“吃了这顿饭,以后吃饭轮流来,谁不上地里谁做。”宋春雪没拿筷子,大家都没有吃。

听到这话,老二跟老四对视一眼。

“那不就是我跟二哥做?”老四板着脸抗议,“可我不会做啊。”

“那你就洗碗,以后中午的碗你来洗,没意见吧?”

老四哪里见过母亲这架势,连连点头。

“我暂时不打算分家。老二要去军营,光拿银子也吃亏,老四还小,以后还要跟我分。既然你们认定我以后归老三养,水川那块地谁也别惦记。”

宋春雪拿起筷子,“好了,吃饭。”

除了三娃,饭桌前的每个人都很气愤。

“娘,这不公平,家里的骡子牲口还有粮食,难道都是老三的,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率先反对的是老大,他气呼呼的瞪着三娃,“你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夜之间她就变卦了。”

三娃有些无措,不解的看向宋春雪。

“我说了,不分家,你若是不想跟我们挤在一个院子里,可以自己在外面盖院子,分院不分家。”宋春雪淡淡的补充道,“而且,每天上午盖院子,下午一起干农活。”

老大气得起身就走,“我不吃了!”

“不吃正好,老三吃。他每天放羊回来干的活,比你们一整天干的都多。”

老二不由嘀咕,“那是他能干,我们都干不过他,不然还能怎么办。”

“……”宋春雪差点没忍住将手里的饭,丢到他脸上。

“你们若是觉得我偏心,可以先将老三分出去,以后家里的活你们干。”

走到院子里的老大沉声道,“那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那这个家就别分。要是觉得挤就再盖两间屋子,谁也不碍着谁,吃饭。”

说完,宋春雪端起碗吃饭,谁也不理。

不知所以的三娃有些懵,但今天的饭实在香,他饿的厉害,端起来便大口大口的吃。

吃过饭,老四乖乖去洗碗,老二老三去南边的屋子睡觉。

三娃刚进屋,就被老大一拳打倒在地。

“你跟娘说了什么,她怎么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处处向着你!”

“亏我之前还觉得你老实,背地里却这么算计我。”

“你读书不行,脑子一点也不差啊,悄摸声的给我使绊子,根本没把我这个当大哥的放在眼里是吧。”

说着,他一拳拳的砸向三娃。

“大哥,大哥你别打了。”

老二说是拉架,实际上拉偏架,拽着三娃不让还手。

宋春雪听到动静跑过去踹开门,“老大,你想造反吗?”

“你不是要分家吗,现在就跟我滚出去!”

老大媳妇从北屋出来,大声吼道,“你们太欺负人了,老大跟我回娘家!”


宋春雪气笑了,曾经她都因为陈凤的臭脾气没照看过,再来一次,她躲还来不及。

但老大今天态度不错,她也不想说的那么明白。

毕竟,估计老大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么德行。

“若是不分家倒还好,分了家我自己的活谁干,我照看孩子的时候,你们若是帮忙给我干活,我就看。”

宋春雪打开锅盖,将切得整整齐齐的长面下到锅里。

老大盯着锅里匀称的长面咽了口唾沫,“今晚吃臊子面?”

“嗯,你想吃?”宋春雪不等他回答,“你跟陈凤一人只能吃一碗,多了没有。”

“当初分粮食的时候,你们俩的份没少一点,白面跟肉你都拿走了,想吃自己做。”

老大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反驳道,“但老二走了,他的那一份……”

宋春雪直接伸出手,“给钱,只要你把我多给老二的银子给我,他的那份你拿走。”

老大不说话了。

老二端着自己跟三娃的臊子面,去了北屋,一点也不想看热闹。

这也是宋春雪喜欢老二的地方,他精着呢。

宋春雪将两碗肉臊子长面递给他,便不再管他了。

往常只有过年才吃的饭,明天老二要走了,就给他吃顿最好的。

她拌了好几个菜,算上咸菜,一共有六个,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娘擀的白面真好吃,我今晚能多吃几碗吗?”老二嘿嘿的笑着,吃得一脸满足。

“当然,你想吃几碗吃几碗,不够我再去擀。”宋春雪心酸了一把,毕竟这是他没心没肺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以后再回来,三娃成了家,他自己也成了家,不想生分也生分了。

三娃没说话,只是专心的闷头吃饭,一口气吃了四碗,桌上的菜也吃了大半。

老二也吃了四碗,撑得坐都坐不直,躺在炕上直揉肚子,跟三娃有说有笑的。

宋春雪自己也吃了三碗,为了保护肠子,她不想吃太撑。

她不想老了,稍微多吃一点就肠子疼。

吃过饭,她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听到老大两口子在吵架。

她在院子里驻足听了一会儿,又去厨房洗碗。

反正就那些事,只要不吵到她跟前,怎么着都行。

谁料,没一会儿老二来了。

“娘,他们因为你给三娃媳妇做衣服的事吵起来了,还摔了两个碗,陈凤骂我大哥没出息没本事,你要不去看看?”

宋春雪放下手中的抹布,脸色很沉。

前世,老二走的前一天,他们没有这样闹。

因为当时她为了堵上陈凤爱占便宜的嘴,给她送了几尺布,还给她煮了几颗鸡蛋。

她来到草窑门口,听到陈凤扯开嗓子骂老大,骂他娘小气的连碗面都不愿意给,而老大一声不吭的蹲在门口。

看到宋春雪,他只是扭过头不说话。

“养不熟的白眼狼。分了家了,我念在你是我生的份上,才给你们一人一碗面的,现在,吃了我的面,还摔了我的碗?”

宋春雪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老大冷笑道,“你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吧,看来我还是对你们太好了。”

跟在身后的老二莫名的冒冷汗,娘现在说话的气势好可怕,那一声冷笑,吓得他转身回了院子。

今晚上,他可不想多管闲事。

老大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屋子里的陈凤不骂了,委屈的哭起来。

“老大,把我的碗拿来,快点。”宋春雪沉声道,“以后要吵滚远点吵,我听见了也不会管。”


老大说的那块地,是比这个院子低一个阶梯的地。

方圆几里都是山丘,山地陡峭,低处的被他们一点一点做成梯田,无论是盖房子还是种地,都比陡峭的山地好。

宋春雪知道那块地,前世老大的院子就盖在那里,她站在外面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老大的院子,甚至是他房间里的桌子。

老大跟老三家三十多年不往来,孩子也跟仇人似的,却偏偏住的最近,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行,那块地离得太近了,你既然想离我远一点就把院子盖得远一些,免得等我老了,你不想看到我也要看到我,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宋春雪一口回绝道,“李家大场下面的那块地也好,平坦又宽敞,收粮食也都是下坡路,轻松一点。”

老大蹙起眉头,“可是我问过阴阳先生了,那块地旁边的水沟太深,不易聚财。而且,那里都是李家人的地盘,他们户大人多,你想我被他们欺负死啊?”

宋春雪主意已定,“那就换一个阴阳先生,你问过的那个就是半瓶水,我信不过。”

“你……”老大气得撂下筷子,饭也不想吃了。

陈凤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若是这顿饭没吃饱,他们现在没有白面饼子可以吃,厨房里的杂粮馍馍他也不爱吃。

老大脸色很难看,还是拿起筷子,快速的扒拉完,唰地起身离开。

三娃刚想说什么,就听宋春雪说,“把你们俩的衣服给我,我上次扯了几尺布,先给你们做两件上衣。”

“哦,知道了。”老二敲了敲三娃的腿,示意他别错过这次机会。

他现在觉得三娃越来越顺眼,难道是因为母亲向着他的缘故?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大哥说话那么难听,脾气还那么臭。

宋春雪下午不想下地,她要在家看着,免得老大狗急跳墙。

她拿出新买的布,裁量之下,发现做两件衣服还不够。

她决定先将老二的做出来,下次去集市上再买几尺,给三娃做一套来。

至于老大,上次他成亲已经做过一套了,而且她之前宠着老大,他根本不缺衣服。

倒是三娃,每次都穿老大老二穿过的。

三娃穿过的太旧,老四穿的衣服大多数是新做的,要么是老大老二小的不能穿的。

这么些年,还是三娃受得委屈多。

下午,老大出了门,据老二推断是去找阴阳先生了。

太阳快下山前,陈凤去附近的地里除草。

宋春雪也不管她,反正他们很快就要散伙了。

日落西山,看着太阳的影子已经跑过了东屋,宋春雪将裁剪好的布装到篮子里,走出屋子去做饭。

以前宠着老大的时候,她总会问老大想吃什么,但现在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忽然想吃清油拌酸菜了,而馓饭吃这个最香。

她喂完牲口,便麻利的做了馓饭,用清油和盐拌了自己腌制的酸菜,和在地里挖来的野菜。

老大是踩着饭点来的,三娃这两日也因为宋春雪的话,回来的早一些。

宋春雪将饭盛到碗里,跟老二一起端到北屋。

陈凤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老大来北屋给她夹菜。

看到桌上的馓饭,是她最不爱吃的,老大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怀疑娘是故意跟他作对,才做的馓饭。

他在两个馓饭碗里摞满了菜,便端着去了西屋吃。

老二跟三娃不由看了宋春雪一眼。

这要是放在平常,她肯定会大声吼骂的。

“专心吃饭,反正很快就要分家了,他爱哪吃就去哪吃,我以后也不会伺候他了。”

“老二没几天就要走了吧,你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早点跟我说,免得到跟前了来不及准备。”

老二会察言观色,这两天他发现娘跟变了个人似的,也摸不准她这么说是不是真的。

“除了衣服鞋子,好像也没什么准备的。我们是去军营吃苦的,带多了也没用。”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可能就银子比较实在。”

倒是说了实话。

“嗯,我知道了,我会看着给你准备的。”宋春雪道,“下次我再去集市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吃午饭。”

三娃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次去集市,宋春雪带了三两银子,二两给老二打了个银坠子,戴在脖子上安全些,关键时候还能应急。

剩下的一两,她拿出一半来买了布。

钱放在手里只会招人惦记,她凭什么不能给自己做衣服和鞋子。

以前为了四个儿子娶妻生子,她省吃俭用还差点耽误了唯一的女儿的亲事。

如今,女儿江红英远嫁,三年都不回来一次,儿子们养成这副德行,她这一辈子图了什么?

还不如早点对自己好,别亏欠自己就好。

她买了很多吃的用的,还去医馆给自己买了几副四物汤,调养气血。

生了五个孩子,她从来没给自己调过身子,到了五十岁的时候忽然垮了。

诊脉的郎中说,但凡她生完孩子之后补一补,也不会老得那么快。

重来一次,她可不想老了像一摊泥一样躺在炕上。

她要多蹦跶几天,蹦跶不动了早些死,她不要再瘫在炕上等死。

她还买了六只小鸡,养大了时不时给自己补补身子。

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会疼你自己。

所以聪明人都要对自己好,不要指望任何人将来回报你,包括自己的孩子。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娃去放羊了,老二在家里挑水。

他说,老大正带着阴阳先生,找最合适建房子的地。

陈凤又回娘家了。

宋春雪知道,她是回家向父母取经了。

分家的主意,还是陈凤的父母提出来的。

这个时间去地里干活有些晚,都花在走路上了,还不如抓紧时间给老二做衣服。

她做的鞋子不好看,但做衣服的手艺在整个庄子上算是顶尖的。

虽然孩子他爹死得早,但几个孩子从来没有比别人家孩子穿得破烂,吃的差过。

太阳下了山,羊圈里的小羊羔着急了,开始呼唤母羊的归来。

宋春雪将针线活放在一旁,下地去做饭。

“娘,地我选好了,既然你想跟我离得远一些,那我就如你所愿,盖在大场下面的那块地,据说是块风水宝地。”

老大似乎很满意,带着笑容走进屋子。

看到炕头上的新布,他问道,“娘要给我做新衣服吗?”


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在月凉如水的夜里,宋春雪坐在窗前,翻来覆去思索这句话。

她扪心自问,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重生前,她活到了七十八岁,如今她的身体虽然回到了三十六岁,但她的灵魂已经沧桑不堪。

她无比清楚,若不是她当娘当得不称职,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

可是现在,几个孩子羽翼渐丰,她自问没有亏待过老大,最没有资格那么问她的人,便是老大江夜铭。

趴在冰凉的窗台前,她的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但她也坚定了不分家的主意。

反正已经是个白眼狼了,她还怕得罪他不成?

第二天,宋春雪起得很早。

她用杂粮蒸了馒头,还烧了六个荷包蛋。

她跟老二老三每人两个,放鸡蛋的瓷盆已经空了。

就算她不这么做,以后每天鸡圈里下的蛋,都会被老大媳妇陈凤悄悄拿走。

从前,她睁一眼闭一只眼,这次她不会惯他们的毛病。

她将早饭端到了北屋,荷包蛋加热腾腾的粗面馒头,三娃吃得很欢快。

老二虽然在心里怪娘将她喊得这么早,但想到若是他晚了就喝不到荷包蛋,闷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大哥这回跟娘较上劲了,娘的脾气他清楚,大哥是拗不过娘亲的。

更何况,大哥还没分家呢,吃的喝的都要靠娘,他支棱不起来。

“哐当。”

就在北屋的三人吃得正香时,老大推门进来,冷冷的看着碗里的荷包蛋。

三娃跟老二连忙将蛋吞进嘴里,嚼了两口喝了口汤咽到肚子里。

江夜铭强忍着怒火,捏着拳头看向宋春雪。

“娘,你们把鸡蛋吃完了?”

宋春雪喝了口汤,不徐不疾的道,“陈凤在她的箱子里藏了鸡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喝自己烧去。”

“……”老大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哦对了,既然要吃鸡蛋,地里的活她干不了,家里的鸡啊猪啊的总能喂吧,院子总会扫吧?”

“若是还想分到家里的东西,最好干点活,不然我不开心了将你们扫地出门,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连李广正家的狗都知道,我以前偏心的是你。”

“……”众人沉默。

老二江夜辉跟三娃江夜寻强忍着,喝了口汤压下想笑的冲动。

看到两个弟弟憋笑的样子,老大气得想踹人,但凤儿还怀着孩子。

就算母亲如此针对他,他也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委屈。

他忍住了踹门的冲动,气呼呼的撩起门帘去厨房烧汤。

想要用白面,却发现装白面的柜子上了锁。

“砰!”

脚边的小凳子被他踹得飞了出去。

在北屋的宋春雪听得清清楚楚,她喝完了汤起身打算去忙。

“老二去洗碗,我们该去忙了。还有,既然你在家里,这几天就负责看家,别让他们将家里的东西搬出去。”

老二有些迟疑,“可是我打不过大哥啊,拦不住怎么办?”

“拦不住就不拦,看他们藏到了哪里,回来告诉我就行。”她面无表情道,“那都是我一点一滴用汗水换来的,他没资格拿。”

三娃看向老二。

老二小心的开口,“娘,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防着大哥?”

宋春雪轻笑,用磨秃了的笤帚扫着炕头。

“忽然看明白了呗,他根本就是个白眼狼,我对他的好他不会记得,但若是哪一点让他不开心了,他会记到死。”

“反正他现在成了家,以后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活下去,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想再惯着他。”

老二看向三娃,端着碗转身出去。

三娃也端着碗去了厨房,之后兄弟俩一起去了外面,应该是一起议论娘怎么忽然在老大的事上面不糊涂了。

宋春雪没空理会这些,干活要趁早。

如今她身体健康,四肢灵活,要更加跟自己攒光阴才行。

她晚上用花椒包着膝盖,在滚烫的热炕上捂着,腿也不疼了。

这种全身轻快,健步如飞的感觉很好。

锄田回来,她将草药挑出来晒了,将野菜拿到厨房洗一洗,准备焯水然后拌着吃。

但来到厨房,发现有两个碗没洗,白杨木的大柜子上有被斧头砍过的痕迹。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老大干的。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把柄这么快就来了,也别怪她继续拿捏人了。

她来到西屋,发现老大两口子不在。

出了院子,发现他们俩在羊圈里逗羊羔玩。

“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做饭?”

宋春雪慢条斯理道,“不做饭等着我来伺候吗?”

陈凤起身用力丢掉手中的高粱草,作势就要发作。

老大握住她的手,凉凉的目光落在宋春雪身上。

“我们待会儿就去做,时间还来得及,她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带她来羊圈里走走而已。”

“……”

“我知道娘要说什么,她才五个月的肚子,而你当年生我们几个的时候,生娃的前一天都在地里干活,但那时你太不疼惜自己的身体了,我爹也不疼你。”

“?”宋春雪的心狠狠一沉,老大这是在讽刺她,拿她曾经爱挂在嘴边的话堵她?

“我们今天也没闲着,牲口都喂过了,炕也添了,水我也挑了,中午饭我来做,让凤儿歇一会儿吧。”

说着,老大牵着陈凤的手腕往里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宋春雪拿着一把陈旧的割韭菜的小刀,愣在原地,心里像是有刺在扎。

她想要反驳什么的话,可仔细想想,老大说的没错。

是她咎由自取,费心费力的生那么多孩子,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她不会管教孩子,习惯拿出自己的苦难,让孩子们知道她为了养他们有多辛苦,惹得他们反感厌恶。

“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屋歇着吧。”老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轻轻的走到她跟前。

“你要去割韭菜吗,我来割吧。”说着,他拿起了宋春雪手中的小刀。

看老二忽然这么懂事,他肯定是听到了老大刚才说的话。

老大那番话,让她浑身失去了力气,恹恹的走回屋,不顾满身是土的脏衣服,直接躺在炕上。

老大手里的刀子真伤人,扎的她心口疼。

看来这个家,要趁早分了,她一点也不想跟老大同住屋檐下。

吃饭的时候,老大率先开口。

“娘,我想好了,下面的那块地给我盖院子,我问过阴阳先生了,他过几日就来划院子的位置。”


听到母亲要去找夫子,江夜君满脸抗拒。

“娘,夫子可能不在,他晚上才回来,你先回家去吧。”

“那我就等他回来,反正我有个外甥女就在这附近,晚上可以去她家睡。”

江夜君低着头,不敢看宋春雪的眼睛。

“江夜君,大娘送你来学堂了啊,真羡慕你。”

这时,同住一屋的同窗回来了,对宋春雪打招呼道,“宋大娘好。”

“你也回来了,赶了很久的路吧。”

“没有,我们家离这儿很近,两刻钟就能到。”

宋春雪跟他闲聊了两句,无视江夜君催促着她离开的神情。

“我们家小君平时乖不乖,会不会跟夫子顶嘴,有没有按时上课啊?”

她忽然发问,那人随口回道,“他挺乖的,就是有时候……他一直在上课的,没有跟同窗出去玩。”

接收到江夜君的眼神暗示,那人迅速改了口,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去找找你们夫子,他现在回来了没有?”

江夜君疯狂给那人使眼色,宋春雪起身将他们的视线隔开。

“你直说吧,反正你们的夫子我今天见定了。我们家小君年纪最小,被惯坏了,我担心他在学堂里不好好读书,耽误了前程。”

说着,宋春雪叹了口气,“我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只有他三哥书读得最少,他还在放羊呢。若是小君不爱读,我就让他三哥来读。”

江夜君顿时低着头不说话了,板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

“我带大娘去吧,夫子就住在学堂上面的房子里。”

“好,那就有劳你了,我回头请你吃糖。”

十四岁左右的小伙子有些害羞,圆圆的脸上有一颗小痣,就在眉毛里面。

跟三娃一样。

但这小伙子的眉毛生的更好看,唇红齿白的,脚上的鞋子有补丁,但很干净。

他能无视江夜君的暗示,带她来找夫子,说明此人比较有主见,还很善良。

“你叫什么名字?”

“大娘,我叫姚望。”

他挠了挠后脑勺,带着她爬上斜坡,来到学堂上面的一块平地里。

地里有刚盖好没几年的土胚房,门口的空地都没踩实,下雨后留下坑坑洼洼痕迹。

来到夫子教舍的一瞬间,宋春雪忽然想起来姚望这个名字。

他将来也会成为夫子,还教过三娃的孩子。

宋春雪不由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好好读书,你将来一定有出息。”

“多谢大娘,借您吉言。”姚望笑得腼腆,指着夫子的门道,“我们夫子就在里面。”

“好,你回去吧。”

半个时辰后,宋春雪从夫子的教舍里出来,气得手有些发抖。

好啊,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江夜君在学堂里不仅没有好好读书,还成天跟那些混子在一起,攀比成性,整天只想着玩,还经常逃学下馆子。

学堂附近就是集市,夫子还说,街上铺子里的掌柜的,几乎都认识江夜君,他总跟那群不学好的混子在一起。

虽然宋春雪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但是亲耳听到,她还是气得不行。

她为自己不值,为三娃不值,也为老四不争气而叹息。

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四的真面目,就不能惯着他继续胡来。

她走下长长的斜坡来到学堂门口,看到老四穿着崭新的长衫等着她。

远远的,他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的瞥她一眼,不敢面对她。

宋春雪记得,老四也是读到十八岁,考得很差没考上才作罢的。

之后,他听说老二随军队去了北疆,得知北疆能淘金便去了那里,一去就是九年。

老四只考了一次,就说明他对三年后再考一次毫无信心。

想到这儿,宋春雪心境平和了许多。

也好,儿孙自有儿孙命,她也不会干涉太多。

就算知道她读不出名堂来,她也不会让他退学回家的。

若真是那样,只会换来老四对她怨怼一辈子,除此毫无意义。

不过多出几年的学费,从此之后他们的母子情就淡了。

她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只是不想看着他糟蹋那些学费,和他自己最好的光阴。

她缓缓来到江夜君跟前,心平气和的问道,“老四,你知错吗?”

学堂门口人来人往,其他的学生也陆续从家里回到了学堂。

这里本该是他们鲤鱼跳龙门的唯一途径,但很多人半途中就放弃了。

“娘,我知错了。”老四低着头,带着哭腔道歉,“娘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会跟他们逃学了。”

宋春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老四等得焦急,不由抬头出声,“娘,您要带我回去吗?”

他眼里闪着泪花,鼻子红红的。

“小君,就算你每天在这里撒泼打滚,跟街上的流氓一样,娘也管不了你,因为我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你,娘也改变不了你的本性。”

“但我很失望。”

宋春雪侧过身,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落下山丘,吹在脸上的风渐渐变凉。

心里更凉。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下个月我还会回来见夫子的。以后的每个月,我都会来找夫子,若是三个月后你还是如此,我就不管你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江夜君,“我只是忽然心疼你三哥,你不知道,他在晚上会偷偷地看你们看过的书,等我们都睡着了,会点着昏暗的油灯看。”

“白天放羊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忘了羊群,躺在土坡上看得入了迷,羊群跑去吃别人家粮食,被别人隔着老远吼骂。”

老四低着头没说话,手指抠着指甲盖没说话。

“将心比心,如果我当初让你三哥去读书,你在家里放羊,然后看到他在学堂里不学无术,还用各种借口骗着花他挣来的血汗钱,你心里会怎么想?”

老四踢了踢脚边的土块,不以为意。

宋春雪叹了口气,“不说这些,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将来考不中秀才,以后的三年你只是花钱混日子,你服气吗?”

倏地,老四抬头看向宋春雪。

宋春雪有些好笑,没好气的道,“怎么,你这样不好好读书,还想着将来随随便便就能考个秀才,你以为考秀才那么容易?”

老四有些不服气,“谁说的,我没考你怎么就说我一定考不中?”

宋春雪似笑非笑,“若是你能考中秀才,改掉你这些恶习,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由着你。”

“但我赌你考不中,江夜君你没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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