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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继承了大明皇位张嫣朱由检小说

萧冰台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果然不愧是秀才公!”许显纯愣愣的感慨了句,而后一拉马缰,率众入城。锦衣卫入城,苏州顿时大兴刑狱,无数和文震孟、陈仁锡、周奎等人有着密切联系的人都被抓走。而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形下,却依然有人聚集在一起。张敷,张采,苏州太仓人,形影不离,时人称之“娄东二张”。此刻,他们二人并上陈子龙,吴伟业、陈子龙、夏允彝等等文学之士,在花船之上,慷慨激昂的陈述着。“诸君,如今阉党......咳咳,奸邪当道,其人为祸朝堂,蒙蔽圣天子,致使东林党骨干尽皆一殆,而今,正该是我辈后起之秀扛鼎之时,吾等当承继‘六君子’‘七君子’等先贤之志,团结吾辈力量,对抗朝廷奸邪,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说的好!”“没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十来个人顿时大声喊道,他们语气...

主角:张嫣朱由检   更新:2024-12-07 12: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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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嫣朱由检的现代都市小说《穿越后,我继承了大明皇位张嫣朱由检小说》,由网络作家“萧冰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果然不愧是秀才公!”许显纯愣愣的感慨了句,而后一拉马缰,率众入城。锦衣卫入城,苏州顿时大兴刑狱,无数和文震孟、陈仁锡、周奎等人有着密切联系的人都被抓走。而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形下,却依然有人聚集在一起。张敷,张采,苏州太仓人,形影不离,时人称之“娄东二张”。此刻,他们二人并上陈子龙,吴伟业、陈子龙、夏允彝等等文学之士,在花船之上,慷慨激昂的陈述着。“诸君,如今阉党......咳咳,奸邪当道,其人为祸朝堂,蒙蔽圣天子,致使东林党骨干尽皆一殆,而今,正该是我辈后起之秀扛鼎之时,吾等当承继‘六君子’‘七君子’等先贤之志,团结吾辈力量,对抗朝廷奸邪,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说的好!”“没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十来个人顿时大声喊道,他们语气...

《穿越后,我继承了大明皇位张嫣朱由检小说》精彩片段


“果然不愧是秀才公!”许显纯愣愣的感慨了句,而后一拉马缰,率众入城。

锦衣卫入城,苏州顿时大兴刑狱,无数和文震孟、陈仁锡、周奎等人有着密切联系的人都被抓走。

而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形下,却依然有人聚集在一起。

张敷,张采,苏州太仓人,形影不离,时人称之“娄东二张”。

此刻,他们二人并上陈子龙,吴伟业、陈子龙、夏允彝等等文学之士,在花船之上,慷慨激昂的陈述着。

“诸君,如今阉党......咳咳,奸邪当道,其人为祸朝堂,蒙蔽圣天子,致使东林党骨干尽皆一殆,而今,正该是我辈后起之秀扛鼎之时,吾等当承继‘六君子’‘七君子’等先贤之志,团结吾辈力量,对抗朝廷奸邪,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说的好!”

“没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十来个人顿时大声喊道,他们语气激烈,神情激昂,大有冲出去,和苏州城内锦衣卫同归于尽的态势。

“安静,安静,小心鹰犬。”张采立刻制止这群兴奋的文人。

众人相继一笑,纷纷安坐下来,但脸上的兴奋的神情却没有变。

在坐的都是二十多三十多的青年文士,正是冲动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虽然自己的集会和圣上反复强调的祖制不符,但为了锄奸事业,也顾不得许多了。

前日苏州城门的一番冰消瓦解,让他们明白,再想像以前那样,用类似民变的事件来要挟官府是行不通了。

如今内阁公文颁布天下各地州县,一旦在类似的民变事件中发现生员的身影,绝对按照最严厉的措施处置。

面对强势的官府,受邀前来阻止文、陈二人亲眷被逮捕未果的文士,深谙自己力量的弱小,在娄东二张的串联下,聚集在此,便是想着相互联合,扩大声势,以团队协作的力量来对抗官府。

相互有心之下,这些来自江南各地的文学社领袖级人物,很快就定下了章程,各个文学结社融合在一起,统一行动,以涨声势。

而文学结社联盟的名字,也确定了下来,名唤“复社”!

意思是多个文学社的结社。

而社长,正是娄东二张之一,太仓张敷。

“终于成了!”待到复社章程理念和分支结构领导等都落于文字,张敷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双手暗暗握紧成拳,不能自已。

‘六君子’‘七君子’相继惨死,东林党大佬早就在魏忠贤的打击下一扫而空,而这次在‘中宫案’的牵连打击下,核心的精英骨干又去了一批,现在东林空有其名,而无其实,正是我复社大有作为之时。

张敷暗自振奋。

复社成立后,随着这些文学结社的领袖散去,复社之名渐渐传播开来,而后,一个消息通过口耳之传,不断的在士林中蔓延。

乾圣元年八月中秋,复社在苏州伊山举行大集会!

与此同时。

京师,紫禁城。

朱由检漫步在宫后苑(御花园)中,四季常青的园林景观令他心情好了一些。就在刚才,他去坤宁宫见了信王妃周氏。

他入主乾清宫,周氏自然住进了坤宁宫,虽然还未册封,但皇宫上上下下已经将她视为皇后,直到‘中宫案’的爆发。

周氏被软禁在了这里。

一见到他,周氏便哭哭啼啼的,也不提罪责,只是苦苦哀求,见到她,朱由检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两者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多少有些感情。


朱由检人生第一次朝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虽然有些遗憾,但好歹他的目的达到了,通过一连两个事件,向群臣展露了自己的强势,接下来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华夏的集权制度发展到现在,只要中z央完备,地方基本没有作大的可能。更多的权力博弈,都在中z央,确切的说,是皇权和相权间的博弈。

明朝虽然没有了丞相,但内阁却取代了这一角色。自张居正上台,内阁在和六部的争斗中取得胜利,彻底将六部给压到身下,使之成为单纯的执行机构后,内阁就成了有实无名的宰相。

所以内阁辅臣,还有另一个名字,宰辅!

张居正之后,无数人想要复制他的成功之路,而其中东林党是最成功的,尽管东林党是在他的逼迫下才渐渐聚集的,是敌人,但往往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东林党通过讲学,议政,宣传自己的‘天下为公’的言论,从多个方面,窃取权柄,而无疑,他们也是成功的,一度达到了他们所谓‘众正盈朝’,左右朝政的地步。

所谓的‘六君子’‘七君子’并没有宣传的那么美好,那么坚贞,他们只是一群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是美化宣传出来的,将他们视为道德楷模,那是不负责任的。

东林党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所有的一切言论和行为,无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利益,他们只是一群封建士大夫,而不是革命先烈。

通过‘中宫案’,朱由检对这一点已经认识的非常透彻,他不论是对阉党,还是东林党,都不抱期望,他们只是封建士大夫,是因为权力而划分出来的党派,而不是后世的政党。

也许曾经的天启对东林抱有某些期望,但极度的期望往往带来的是失望,或许天启后期,疯狂的对东林打压,在诏狱中以酷刑虐杀杨涟等人,就是这种失望的体现吧。

在和相权的斗争中,如今朱由检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这,不会是最后一步。当然,他最感谢的还是皇兄天启,为他留下了一个还不错的局面。

中枢中,东林一扫而空,留下的大多都是所谓的阉党,这些人在东林党的逼迫下,愿意投靠一个太监,本身也不是多么坚贞的人,而这样的人,无疑是很好控制的。

处理完国子监的学子后,朱由检便回到了乾清宫,看了一会‘中宫案’的卷宗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万岁爷,该用午膳了。”刘若愚过来禀报道。

“嗯,去准备吧。”朱由检头都没抬,继续看自己的卷宗。

等他看完,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数量不多,三菜一汤,但每个菜都很精美,色香味俱全,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提前有人试吃,就算有,这个环节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现代社会物质极大丰富,但很多人依然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不是舍不得吃,而是吃好,但不浪费,来到明朝,这个习惯朱由检依然带了过来。

每餐都是三菜一汤,绝不多,也绝不少,再少就说不过去了,让人觉得小气吧啦的时候,朱由检自己也吃的不爽。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他和信王妃周氏一同吃饭,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皇后暂未册封,目前整个宫中,能和他一同吃饭的没几个。

“若愚,将许显纯叫来。”朱由检坐下后吩咐道。

“是,万岁爷。”刘若愚立刻下去传召。

朱由检如今正处于十七八岁,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饭量很大,三道菜每个分量都足,但也刚刚够他吃,一个人正好吃完,非常符合他不浪费的习惯。

不得不说,御膳房的御厨们很有水平,菜做的好,这个量也把控的非常到位,不多不少,刚刚合适。

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许显纯就来了,这倒出乎他的预料。按理说此刻他带着锦衣卫在宫外办案,没这么快能进宫。

“来的这么快?”朱由检随口问了句,筷子不停,朝一道黄焖羊肉夹去。

“参见陛下。”许显纯行了个礼,没敢起来,低着头回道,“京师中的人员都抓的差不多了,微臣正好在衙门内核对名单。”

“哦。”朱由检答了句,也没在意,而是西里呼噜的大吃起来,风格非常猛。这也是他前世养成的,当初他当了两年兵,后来才考进体制内工作,这个吃饭的风格就是的当时养成的,就一个字,抢。

虽然不符合他此时的身份,但不得不说,这种吃法非常的痛快,也非常的香。

光是听声音,就让许显纯觉得有些饥肠辘辘,进宫前他就准备用餐,然而听到皇帝传召后,立刻进来,此时勾起了馋虫,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朱由检瞥了眼,没去管他,依然照着自己的吃法大吃特吃,吃完后又喝了碗汤,才让人将食案撤下去。

期间,许显纯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跪着,哪怕饿也没让他动一下。

朱由检没有假惺惺的叫他一起吃饭,许显纯凶名是有了,但地位太低,还不够格和他一起吃饭。何况,对于自己手中的一把刀,一条狗,朱由检觉得,也没礼贤下士的必要。

“今儿天气有点凉,起来吧。”朱由检看了眼道。

“谢陛下。”许显纯稳稳的站起身来,哪怕跪了快小半刻钟,腿脚却丝毫没有发麻的感觉

“‘中宫案’的犯人,还有京外的没有去捉拿吧?”朱由检敲了敲桌子问道。

“是的。”许显纯道。

“定了人选吗?”朱由检停下了敲击的动作。

“还没有,不过大体是让当地的千户捉拿。”许显纯低着头道。

“人犯主要是集中在东南江浙吧。”朱由检想了想道,然后也不等地方回答,断然道,“这次行动,你亲自带人南下,去捉拿案犯。”

许显纯一愣,然后立刻应道,“微臣遵旨。”

“这次你多带个人,将驸马巩永固带上,让他多听,多看,多学,有合适的事,也可以让他去做做。”

“是。”许显纯身体一震,低头答应。

随后,殿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朱由检不说话,许显纯不敢出声,依旧弯着腰,默默的站着,等候着皇帝后面的吩咐。


和往常一样,今日的早朝还是很早,大概六点钟的时候,百官就聚集在午门外,等五凤楼上响了三通鼓后,便有官军旗校入内摆好仪仗,而后钟鸣响起,左右掖门打开,官员抱着牙笏,依次入内。

来到金水桥前,朝臣们按照品级开始排队站好,期间还有鸿胪寺官员的大声斥责,排好队后,朝臣们通过金水桥,来到皇极门的丹陛前站好。

此时队伍已经成了两列,文左武右,众人安静的等着皇帝的到来。

今天这个早朝,是当今乾圣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登基一个月后,官员们终于再次见到了皇帝陛下。

而百官们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有的悲戚,有的欣喜,有的胆寒,有的冷笑。

东厂的行动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已经传遍整个京师,开始还有官员愤慨一二,但到了后来,听到一些风声后,却是统统噤声,没有一个再敢说话。

事涉宫闱,还是牵扯两代皇后三代帝王的秘事,这里面的水太深了,非东林一系的官员谁都不敢插嘴。

倒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言官前去诘问,结果被当成同党给带走了。

大臣们安静,但言官那一片却是阴沉沉的,这里是东林党在朝中最后的势力,此刻大部分东林骨干领袖被抓,这些人自然没有好脸色。甚至有些忍不住的冷笑,看向宫中的眼神,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此时天刚拂晓,寒露已过,北方天气渐渐转凉,早晚温差有点大,不少官员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早朝,不太习惯,穿的有点少,此时正瑟瑟发抖。

不过早朝自有规仪,有御史盯着,他们只能咬牙坚持着。

等了大概七八分钟,皇帝的仪仗出现,簇拥着明黄衮服的乾圣帝踏上金台,待皇帝安坐后,礼乐响起,鸿胪寺官员高唱“入班”,左右文武走上御道,口呼“万岁”,行一拜三叩之礼,至此,整个过程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议事的环节。

明朝的早朝其实非常辛苦,除了站在最前头高品官员,因为队伍挪动,可以站到皇极门廊内外,后面绝大部分官员,都是站在外面,露天上朝的,哪怕刮风下雨,还是下雪,都是这样,最多穿个雨衣,遮挡雨雪。

当然,严格的早朝制度只在洪武年间执行,永乐年间迁都北京后,由于天气冷,官员行礼完毕后,就都挪到右顺门的偏殿去,有事入奏,无事就去办公。

不过这个规矩官员们一般只在皇帝上朝勤快的时候执行,像嘉靖万历这种常年不上朝的,上一次早朝,官员们巴不得见见皇帝呢,怎么可能回去躲避。

朱由检这次的早朝也是如此,一个月不上朝,朝臣们心里已经有不祥的预感,此时好不容易见皇帝一次,就在外面坚持站着,谁知道以后还能见皇帝多少次?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刘若愚出班喊了一句,随后有太监将他的话一句句传下去,不多时,整个上朝的官员们都听见了。

明朝官员奏事并无规定顺序,谁要上奏,就自己先咳嗽一声,然后出班,走到御前,跪着奏事。

当然,说是这样说,但一般官员自有自己的规则,当先的机会肯定是让给内阁辅臣的,只有他们并不愿意当先出班,其他人才会奏事。

“咳咳!”首辅黄立极咳嗽一声,抱着题本走了出来。

他本就靠近御前,走了两步便停住,然后跪了下去,打开题本,照着念起来。上朝时不能使用口语,必须用书面语,所以想要奏事都要先写好题本。

能当上首辅,不说其他的,八股文肯定写的很好,一句句骈四俪六的题本下来,朱由检听得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若是原来的崇祯,估计能听懂,但他不是,他是乾圣。好在,旁边的刘若愚很有眼色,深知他不懂,简短的解释就飘了下来。

“陛下,首辅是说东厂拿人的事情,希望陛下给个说法。”

听完后,朱由检恍然大悟,原来是问说法的,说那么多干什么。等过了几分钟,黄立极念完题本后,他立刻微笑道,“爱卿请起!”

皇帝开口,黄立极才从地上起来,站回朝班,然后朱由检看了一眼刘若愚,示意对方可以开始。

其实朱由检早就料到今天会有大臣提这件事,但他本以为会早上朝后处理了一会政务后,才有官员提出,没想到,一上早朝,这些人就安奈不住,而且还是黄立极出班奏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令朝臣诧异的是,这封圣旨非常的白,非常的口语化,没有骈四俪六刘的行文,也没有之乎者也的语气助词。

不过这种白不是后世现代的白,而是民国时期的那种白,在现代人看来有点文韵,但在此时士大夫看来,简直丑拙不堪。

“今上之风格,颇有太、成之风!”首辅黄立极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正在念旨的刘若愚,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今后是不是也要学一学。

昨晚东厂抓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但却知道一些,和东林党瓜葛很深的人都进去了,比如陈仁锡!

这一动作,颇让他心中升起一点希望!

皇帝,似乎没有以前认为的那样,被东林蒙蔽了!

能够爬到朝堂上的,都是老油子,黄立极的想法,基本上也是其他人的想法,各个都在肚子里盘算,自己今后该如何应对。

反对?赞成?还是漠视?

这其实也是朱由检希望的效果,自己身为皇帝,当作为一个新的风向标,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个国家。

治大国如烹小鲜,改变圣旨的用语,就是他烹小鲜的第一步。

这封圣旨很长,刘若愚念得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往下念,通过传话的太监,一句一句的传给所有朝臣知晓。

刚开始还是神宗万历年间选妃的事,也就是刘昭妃如何蒙混过关,进入后宫,这段听得众人莫名其妙,只有很多年纪大的,嗅觉灵敏的,才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反应过来。

之后,便是冷汗津津,汗如雨下!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政治嗅觉极其灵敏,在朝堂混了几十年,一些事哪怕不清楚内里,但也有所耳闻,更不要说端坐皇宫的主人——皇帝了。

他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些黑幕弹劾政敌或者进行权力制衡呢?

无他,捂盖子罢了,毕竟,是皇室丑闻,宣扬出去,有抹黑皇室的嫌疑。

但朱由检却不怕,过得十几年,大明都要亡了,还遮掩什么丑闻?

就这么突然间,一场惊天大案,被皇帝给揭开!


在京师百姓看来,当今乾圣帝充满了神秘,不仅登基的过程充满了玄奇,就连登基后的动作,也满是戏剧性和故事性。

谁都没想到,被东林党宣传成妖魔、九千岁、想要谋朝篡位当皇帝的魏忠贤,就这么在登基的当天晚上,被刚刚祭天成为皇帝的乾圣,一封圣旨给拿了。

毫无悬念,毫无波折。

然而,他的动作仅限于此,不等东林党欢呼,乾圣帝接下来的动作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似乎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自己哥哥和爷爷的绝招——不上早朝。

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出现在朝臣面前,不上早朝,不召见大臣,若不是内阁递过去的题本都有批复的话,朝臣都以为新皇再次驾崩了呢!

然而,明面上的平静,却掩盖不住东厂私底下的动作,而且推着时间的推移,矛头越来越明确,直接指向东林党。

只是,东厂被王承恩把控的如同铁桶般,他们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直到最后,东厂和锦衣卫同时发动,大肆逮捕人员,他们才从如同筛子的锦衣卫内得到具体的消息。

震惊朝野的‘中宫案’爆发了,东林党所做的丑陋恶行全部***。

由于东林党得到的消息晚,他们来不及应对,只能仓促的组织了一场太学生的暴动行为,这种行为他们轻车熟路,在地方上经常搞,效果也很好,时常能左右府县的决策,逼迫对方让步,达到自己的利益。

当然,在京师他们没有那么多大期望,但求多拖延点时间思索对策就好。

然而,当今乾圣帝的果决狠辣再一次出乎他们的预料。

面对数百名太学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做出了令读书人痛恨无比的处置——追夺功名,三代不许科举。

如此恐怖的惩罚,令京师周边所有的读书人怨声载道,但更多的,是对那些太学生的咒骂。

没本事就别玩,如今还害得我们跟着一起遭罪。

这样的咒骂,随着处置措施被内阁通过邸报,邮递天下,扩散到整个士林中后,将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听。

不过,早走一步的‘中宫案’却通过出京的缇骑,先行将江南士林点爆。

南直隶,苏州。

苏州是文风鼎盛之地,也是历来是东林党最活跃的地盘,大佬陈仁锡和文震孟就是苏州人。

许显纯带着巩永固一路南下,来到这里,就是来抓这两人以及周奎的三族。

‘中宫案’震动朝野,乃是实打实的欺君大案,若不是当今法外开恩,只抓三族,不牵连九族,还不知道要抓多少人呢。

只是,他们的行程颇有些不顺,刚刚踏入苏州城,就被人给堵在城门口,不得进入。

“毛巡抚,这是怎么一回事?”许显纯非常诧异的问着陪同而来的应天巡抚毛一鹭,他自北地一路而来,抓了无数钦犯,却从来没遇到过这一幕。

旁边,毛一鹭看着眼前生员和市民混杂的人群,顿时急的汗都出来了。

这一幕他可不陌生,在去年就发生过一次,只不过当时是官差来逮捕周顺昌,而今是钦差来抓捕文家、陈家、周家。

“上官稍待片刻,待本官前去劝说一二。”毛一鹭安抚了下许显纯,立刻上前,驱赶人群。

然而,他的行动哦毫无作用,无数生员在市民群中大声的嚷嚷着东林党‘天下为公’的理念,一边鼓动着苏州市民。

说文公、陈公乃贤良之士,如今遭人陷害,身陷囫囵,我等苏州忠义之士,既营救不急,当不让忠良之后再陷牢狱。

保护忠良,打倒官差!

这个口号顿时被躁动的苏州市民给喊得震天响,群情一时汹涌起来,然而听了这些的毛一鹭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这特么的,能一样吗?

去年是魏忠贤派人来抓周顺昌,只是普通的案子,来的也是官差,而是确实天子亲自派了锦衣卫前来,是钦差,他们三家犯的也是欺君大案,和周顺昌不可同日而语,你们还这么搞,不是要造反吗!!!

然而,他说的话根本没人听,全都淹没在汹涌的呼喊声中,更加糟糕的是,一群生员开始有默契的大声念诵文章起来。

念得文章不是先贤之作,而是士林新作,虽是新作,但却朗朗上口,情真意切,更具煽动性。

“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呜呼,亦盛矣哉!”

若是朱由检在这里,当能听出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五人墓碑记》,其作者正是复社创始人,张敷!

不过,这片文章的出现时间有点不对,历史上张敷是在崇祯元年才写出来的,而今不过天启七年,距离崇祯元年还差几个月,这片文章就出来了。

苏州之地,文风鼎盛,《五人墓碑记》用词典故讲究,但意思并不深奥,稍稍读过书的人就能听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几十上百人整齐念诵的时候,里面的抗争的精神都市感染了几乎所有人。

那些东林学子们更是与有荣焉,胸中充满了‘天下为公’的道义,感觉自己此刻就是在代表道义,抗争不公。

群情越来越汹涌,凭着毛一鹭带的几个人根本安抚不下来。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枚鸡蛋,吧唧一声就在砸在毛一鹭的官帽上,顿时将他砸的帽髻歪斜,蛋清更是顺着头发流到了脸上,显得极其狼狈不堪。

“打啊,打死狗官,打死阉党!”

呼和声顿时四起,眼见一场民变就要酿成,下的毛一鹭毛巡抚仓皇四顾,狼狈而逃。

嘭!嘭!嘭!

然而,正在这时,一连串剧烈的响声,将市民的声势给压了下去。却是后面的许显纯一见情势不妙,立刻让随行的锦衣卫激发火铳,发出爆破的轰鸣,将之给压了下去。

当然,这些火铳都是放空炮,并没有填入铅弹。

见人群给镇住,不再汹涌向前,许显纯一抖披风,策马向前,环视一周,看着侧目的生员和市民,森然问道:

“尔等聚众造势,阻拦钦差办案,意欲何为???”

“尔等,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其实,张嫣的上位虽然充满黑幕,但起码表面上让人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来,至多只能说一句运气好,让人看好,绝不会让人联想到黑幕啊,东林党暗中操纵之类的。

但她的一个动作,不仅将自己的真正身世暴露出来,也让操纵了刘昭妃入宫,制造了国本之争,推动张嫣登顶后位的东林党黑暗部分彻底暴露出来,随后遭致了天启疯狂的打击。

《明史》载:“熹宗懿安皇后张氏,天启元年四月册为皇后。性严正,数于帝前言客氏、魏忠贤过失。尝召客氏至,欲绳以法。客、魏交恨,遂诬后非国纪女,几惑帝听。”

然而明实录的记载却和明史截然相反。

“天启元年六月甲午(二十四日)。中军都督府带俸都督同知张国纪言:神奸宋八等构宛平县监候强寇孙二,及慈恩寺妖僧,结拜同盟,掜称孙二为皇后亲父,妻隋氏为皇后亲母......”

真正将事情挑到明面上的是张国纪自身,而不是客、魏。

随着东厂的深度侦查,这个尘封在历史中的迷案,如今清晰的呈现在朱由检的面前。

天启元年四月完婚后,张嫣忍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刻派太监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孙二传旨,说我已经是皇后了,我们家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父亲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尽快解救你的等巴拉巴拉!

然而孙二可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知道女儿成功后,立刻告诉了朋友宋八,毕竟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只是,孙二这一告诉,顿时闹大了,搞得人尽皆知,传的沸沸扬扬,最终被张国纪听闻。张国纪毕竟做贼心虚,或者说他背后的东林党做贼心虚,将孙二一案放到了明面上,最终以假冒皇亲的说法,快刀斩乱麻给结案了。

值得一提的是,卷宗中出现了一个叫张拱宸的名字,吸引了朱由检的注意力。很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和张国纪是亲戚关系,而在那张记录着东林党名单上,朱由检清晰的记得,正有这个名字,而且排名很靠前,算的上是东林大佬一级人物。

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不是病死或者寿终,而是被天启给处死了,而且还是枷号而死的酷刑。

枷号就是很多古装电视中囚犯戴的那种大木头做的手铐脚镣,当然,这还不是酷刑,真正的枷号之刑,就是戴上手铐脚镣,然后坐在烈日下暴晒,同时不给水喝不是东西吃,活活虐待而死。

关于他的死,还发生过一段争执,张拱宸五人犯了小罪,却被判处枷号之刑,所有朝臣惊呆了,当时的首辅叶向高据理力争,但天启就是不听,坚持要处死张拱宸,而且是枷号的死法。

当时不明所以,如今结合这份卷宗,却让人恍然大悟。

张嫣能成为皇后,张拱宸是关键人物,他居中串联,发现了死刑犯孙二的闺女很美丽,也很聪明,于是买了下来,挂到自己亲戚张国纪的名下,冒名女儿,并推动其进入秀女选拔。

最终一系列黑幕后,成为皇后。

而信王妃周氏,和张嫣发迹的情况类似,只不过这次操作的人换成了陈仁锡,这位天启二年的探花。

由于天启对东林党疯狂的打压,当信王大婚时,他们还想如同以前一样,随便弄一个美女进入选秀的最终环节是不可能了,魏忠贤盯的死死的。

因此,陈仁锡换了个思路,他决定去找良家女,能够经得起检查,有户籍黄册的良家女,来参加信王大婚的选秀。

陈仁锡是苏州人,周奎也是苏州人,而且周奎还是个地痞无赖,手头没钱了,又没来钱的法子,寻思了下,于是就打算卖女儿。

而陈仁锡正要买,于是上门一看,嗯,小姑娘长的不错,难得的是有户籍黄册,其父周奎声名狼藉,但却唯利是图,正是合作的好对象,于是将周氏买下,并日日上门依照扬州瘦马的法门调z教,折骨缠足,学习琴棋书画,最终送入到了信王选妃当中。

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径,陈仁锡却是宣扬,嗯,我是翰林学士,会看面相,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富贵命,命格非凡,有帝后之相,我陈仁锡拜服,愿意做周奎府上的门客舍人。

然而,当时陈仁锡是什么身份?探花,翰林学士!

周奎呢?地痞无赖,穷的都要卖女儿了。因为对方女儿富贵,就做这样人家的门客舍人,这种瞎话,真的当天下人的眼睛是瞎的吗?

只能说,东林党气焰嚣张,垄断了舆论之下,根本不在乎什么逻辑,只要明面上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就行。

“堂堂大明,两代帝王的皇后,一个是强盗死刑犯之女,一个是东林党培养出来的扬州瘦马,真是......”面对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朱由检除了愤怒外,更多的还是冻彻心扉的寒意。

东林党对皇室内部之事,帝后妃子之遴选,竟然插手这么深!!!

“呼......”朱由检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将心中的震惊给平抑下去,重新恢复冷静。

“承恩!”朱由检喊了一声。

“万岁爷,臣在。”王承恩趋步向前,来到他的身前。

“去吧,按照卷宗,将所有涉案人员都给抓起来。”朱由检无力道,尽管他早有准备,但大案真的要发生了,心中依然不够坚定。

“是,万岁爷。”王承恩答道,随后他有些迟疑的问道,“只是,有些案犯是后宫之人......”

朱由检知道他说的是谁,刘昭妃,皇后张嫣,信王妃周氏,这三人才是整个大案的关键。

“她们三人,朕会着宫中女官收押审讯,另外发落。”朱由检想了想道,不管以前怎样,过程怎样,入了宫就是皇家中人,终究要顾及点皇室脸面。

“是,万岁爷。”王承恩应了声,退了出去,今天要抓很多人呢,天色不早了,要抓紧时间。

王承恩走后,一个年纪在五十许,头发有些花白,透着浓郁书卷儒雅之气的老太监走了过来,轻声道,“陛下,内阁的黄大人又递条子来询问,陛下什么时候上早朝?”

老太监叫刘若愚,就是在狱中写《酌中志》的那个,算的上是司马迁第二了,文笔在内廷中可算一等一的。王承恩接掌东厂后,朱由检就将他找了出来,接替王承恩的位置,为司礼监秉笔,贴身伺候,负责朱由检的生活起居,同时起草诏书、文书什么的。

当然,真正主要的原因,是朱由检想找个古文指导者,他看明朝的书籍和文章实在太吃力了,没人从旁提点,看的很慢,耽误事情。

“上早朝?”面对刘若愚的问题,朱由检轻笑一声,“也好,水落石出了,朕也该上早朝,出现在大臣们面前了!”

只是,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史载:是日,缇骑四处,大索京师,朝野震怖。


有些东西,开启了不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

如此混乱的态势,上下不能一心,何谈治理国家。

治大国如烹小鲜,那火候是相当重要的,若是掌控火候的手都不能理顺,无法完好的控制,这小鲜肯定是要烧糊的。

当然,这样的态势对朱由检是有好处的,至少他分化瓦解起来会轻松很多,不像崇祯面对东林党,任期内连杀十几个内阁大臣都毫无卵用。

对于吏治,说实话,朱由检没有好的办法,他后世只是个小职员,轮不到他去考虑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后世高度信息化下的吏治,也无法给他提供经验。

但没有后世的经验,他还有故纸堆。

朱由检决定,将一代良相张居正的‘考成法’捡起来,并严格的执行下去。

考成法的具体内容朱由检不知道,但没关系,他还有内阁大臣,只要交代下去,让大臣整理出来就是。

不过是神宗朝的事情,各种文档资料都在宫中堆着。

而且,虽然名字不对,但和后世的绩效考核应该相差不大,中心无非是明确事权,责任到人,到期考核之类的。

整个制度并不复杂,但关键是要执行下去,以目前朝堂懒散的风气,难度是极大的,但只要朱由检坚持,日日监督,越到后面,越容易。

贵在坚持。

‘考成法’就是朱由检乾圣元年吏治方面的施政核心,当然,若是可以,最好能推进一些冗官方面的裁撤。

吏治想完了,就是税收,也就是俗称的钱粮。

从明面上来看,大明的灭亡是没有了可用的钱粮,具体怎么没的,里面的原因可复杂了,展开来讲能讲一本书,这里就不赘述。

因为这个直观的印象,朱由检一登基,就是要看宫内的账目,想看看内帑有多少钱,然而,真的是大失所望,

整个内帑只有几十万两银子,这个数字,真的是看的朱由检心拔凉拔凉的。

要知道这几十万两可是供应整个皇宫六七万(‘中宫案’后剩下的)宫女太监的开支,更不要说,此时天启帝死了,他的丧葬费用也是从这里出的。

历史上崇祯就没钱给哥哥建德陵,还是大臣们各自凑了些,将德陵给建起来,这种丢人的事,朱由检是一次都不想干。

好在‘中宫案’提供了几万的劳力,其中青壮就有七八千,而且还是无偿免费使用,除了口粮外,其他物料都有现成,极大减小了他的支出,这才没有再次出现群臣捐钱修建德陵的事故。

让朱由检稍微心安的是,他没有裁撤矿监,下面至少还有一些收入送进来,比如今年年底,就有一笔二十万两的银子,会随着许显纯的入京而押送到账,总算能稍稍填补空虚的內帑。

既然内帑没钱,那么朝廷呢?

目前大明朝廷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收税,而大明税收的种类,则是主要是田税,田税以实物为主,银两为辅。粮食不说,银两除了各地截留的外,押送京师的,不过两百多万两。

而这两百多万两也是有用的,给百官勋戚发放俸禄,三大营的军饷,皇宫的开支,七七八八的一下就用完了。

当然,这不是天启年的所有收入,除了征税外,因为辽东战事爆发,还加征了辽饷,这个辽饷是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收的,每年都有,基本不变,大概在520万两左右。


两句天启遗言,后世的解读,一句是指皇后张嫣,一句是指太监魏忠贤。后一句没什么好说的,都指名道姓了,但对于前一句,朱由检此时却有别的联想。

或许,这句中宫,指的不是皇后张嫣,而是另一个女人——客氏!!!

能让天启临死还挂念的女人,除了客氏,绝无他人!

也许在他心中,只有客氏当得起中宫这声称呼。

况且,现实情况就是,客氏就在门外,而皇后张嫣却不在,而且房间中除了秉笔记录和书写诏书的太监外,并无其他人,也没有屏风给张嫣躲藏。

望着天启逐渐虚弱下去的笑声,朱由检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问出这个八卦问题,随着天启死去,他们的恩怨情仇已经不重要了。

这或许显得很冷酷,但却是人之常情。

死者长已矣,生者遒可追!

对于朱由检来说,此时有一个关系到自己切身安全的问题如鲠在喉,必须得到答案,不然他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二世为人,还是直接当上了皇帝,他对这一世的生命很满意,可不希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皇兄落水,何以至此?”看着天启,朱由检咬着牙,慢慢问出这句话。

你只是再掉到水里一次,为什么就一直抱病在身,而且拖了两年还不好,直到现在病危,是不是有人谋害你!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殿内气温骤降,顿时冰冷冻结起来。

天启一下笑容收敛,整个人如同回光返照般,精神突然焕发,眼神凝聚如刀,剜了过来!

就这样凝望了朱由检一会后,他大笑起来,笑声朗朗,充满快慰:“吾弟长大了!!!”

“长大了,会思考了!!!”

“长大了好啊!”

望着突然失态的天启,朱由检没有着急,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他肚子中还有很多疑问想要询问天启。

比如到底是不是东林党策划的谋杀;皇后张嫣有没有参与其中;魏忠贤呢,到底有没有察觉;行凶者是不是进献‘甘露饮’的霍维华;知不知道魏忠贤修建生祠,知道的话为什么默许;皇后张嫣流产是怎么回事?;很多妃子遭到迫害是他的意思还是魏忠贤、客氏私下的行为?

类似的问题他还有很多,都是观史而留下来的不解之问,这些问题非常敏感,直指天启本人内心最深处,平时他只能憋在心中,不敢流露丝毫,只有此刻,面对行将就木的天启,朱由检才敢问出来。

然而,他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天启笑声攀升到最高处,便高喊起来:

“吾弟,当为尧舜!!!”

一句过后,声音戛然而止,天启脑袋一歪,在床上彻底昏死过去。

看着这一幕,朱由检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下来,他有预感,天启这一昏迷,或许再也醒不过来。

原本的历史上,天启交代完遗言后,第二天还召见了内阁大臣,宣示口谕,之后又挨了十来天才去世,但此刻因为朱由检的发问,却陷入了昏迷。

看来,有些事情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

朱由检默然而立,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他在想,天启昏迷前高兴的态度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自己关心了他吗?还是另有其他隐情?

只是,因为缺乏对天启的了解,他的这些思索注定无果。

随着天启的昏迷,原本平静的殿内顿时慌乱起来,本来空无人烟的地方,不知从何处冲出来许多人,有大呼小叫的,有端热水送汤药的,总之很多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开始忙碌着。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夜(农历),帝危,召王进宫,托以社稷,王泣而应,后问:兄只落水,因何至此。帝兴而高呼:吾弟当为尧舜。庶几,昏迷,五日,帝崩。

朱由检的预感没有错,那日意外昏迷过去后,天启果真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偶尔苏醒,人也是昏昏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就连驾崩也提前了几天。原本历史上是农历八月二十一日,现在是八月十六日,提前了五天。

不过这微小的改变并没有影响什么,历史,还是按照他的趋势滚滚向前。

自那日遗诏传位后,朱由检哪也没去,而是寸步不离,守候在天启身边。天启超出历史般的昏迷,让他心中有些不安,根本不敢离开片刻,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一年多隐忍下来,就为了这一刻,他丝毫不敢大意。而且,他还想看看天启会不会再次清醒,能再问点什么内幕出来。

天启的死因,事关他的安危,他不想这么放弃,但是最终,他还是没得到任何答案。

天启一直没有醒过来,并在十六日的夜里驾崩。

其实,皇帝还没死,朱由检留在宫中是不合规矩的,但这个关键当口,也没人多说什么,就算偶有人质疑,也被皇后挡了回去。

这是朱由检和皇后张嫣第一次照面,对方没有多说,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两人交错之际,悄悄提醒了一句;勿食宫中食。

不过朱由检没放在心上。

他可不是对政治懵懂无知的小白,后世信息大爆炸,让每个人对所有的领域都有个大概的了解,包括政治。

站在后世的高度上,他自然能轻松俯视此时的局面,深知魏忠贤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心思谋害自己,此刻对方怕是正惶惶不可终日,想着怎么重新获取新皇帝的信任。

而且,他也不是如历史上那样孤身进宫,在天启昏迷后,便立刻传信王承恩,让他带着人进宫,接管了他的饮食休息。

周密安排下,自然无忧。

只是,他心中依然放不下对天启死因的怀疑。

巍峨的紫禁城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壮丽雄伟,反而给他一种破屋迎风雨的幻觉。

内有党争乱国,外有鞑子扣关,前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天启帝,后有即将达到巅峰的小冰河时期,朱由检是真的不知道,大明这艘破船,在自己的执掌下,能否冲破出去,迎接黎明。


殿内一片安静,沉默良久,朱由检才再次开口,“对于锦衣卫这次的行动,说实话,朕是非常失望。”

这一开口,就让许显纯心头一震,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下。

“东厂番子抓人没有将名单泄露,反倒是锦衣卫这边,漏了个底朝天,抓人后不到两个时辰,整个京师都知道了,就连国子监的太学生也有所耳闻,让他们有时间串联,今天一早跑来冲击宫门。”

朱由检每说一句话,许显纯就抖一下,等说完,他立刻跪了下来,“臣死罪,请陛下处置。”

“这是死罪,但罪责不在你,起来吧!”朱由检盯着他,慢悠悠道。

被皇帝这么盯着,许显纯心里毛毛的,就仿佛被毒蛇盯着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感觉一动就会失去生命。好在,朱由检最后一句话让他大松了口气,否则,许显纯都要怀疑自己会窒息而死。

他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汗津津的额头,再次恭敬的站好。

“这次南下后,递个条陈上来,说说自己的看法。”朱由检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

这句话后,许显纯再次震了下,这次不是惊吓,而是惊喜,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眼中闪过浓重的喜色。

他亦是心思通透之辈,联系皇帝前面的责难,怎能不猜到这句话潜台词,一旦自己的条陈入了皇帝的眼,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是,陛下。”许显纯有些激动的再次叩首。

“行了,下去吧,好好办差。”朱由检背过身去。

“微臣告退。”

朱由检转过身,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选择这个人,到底对不对。

田尔耕,许显纯,骆养性,吴孟明。

这四个名字是他对崇祯朝锦衣卫唯一的印象,前两者死在崇祯登基铲除阉党之时,第三个则是崇祯元年到崇祯十六年间,锦衣卫的执掌者,而最后一个,则是末代锦衣卫指挥使,对方做到这个位置后一年,大明就亡了。

随着这一个月锦衣卫的不断活动,以及朱由检不断的深入了解,说真的,他对着这个历史上名声最大的特务组织极度失望。

内部组织就结构落后,人员臃肿杂乱,情报侦缉能力原始、落后,且效率低下,组织成员素质低下,腐败严重,和各地锦衣卫的联系也不强,有些地方尾大不掉,指挥不灵。

最最让朱由检不可忍受的是,锦衣卫被各方侵蚀的极其严重,成了个四处漏风的筛子,尤其是文官集团。自从张居正秉权,将上上任指挥使刘守有收归门下后,文官集团就持续在对锦衣卫这个组织进行渗透。

除了许显纯外,田尔耕,骆养性,吴孟明,便是崇祯朝相继的三任锦衣卫指挥使,看看这三位的背景,便知道文官对锦衣卫侵蚀之严重。

田尔耕,万历朝兵部尚书田乐之孙,妥妥的文官大佬,主要业绩是打压东林党,显然是阉党一派文官扶上去的。

骆养性,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之子。骆思恭在‘移宫案’中立有大功,显然是东林党一边的,而历史上骆养性的上位,显然也是东林党的推手。

作为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也深受东林党的影响,在《池北偶谈》中记载了他这么一件事。

崇祯年间,大臣熊开元、姜采都因为议论朝政而获罪,关进了锦衣卫大狱。有一晚,二更刚过,一个小太监奉崇祯帝的御笔,来到骆养性处。宣谕说:“通知骆某,来取熊、姜二犯的绝命文书。”

骆养性没有马上领旨,略一沉吟,随即附上一份奏本,大体上说:“言官如果真有罪的话,应该明正典刑,和天下之人一起唾弃他们。现在昏黑之夜,圣上您仅以一张纸片交给我,就要轻易地杀掉两位谏官,我实在不敢接受您的旨意。”

奏本送上去后,崇祯帝的怒气也消了,熊开元、姜采因此都惊险地活了下来。

这件事咋一看没毛病,但仔细深究,却会发现弄弄的怪异和讽刺。锦衣卫是什么组织?特务组织,是皇帝的刀子和抓牙,然而面对皇帝的旨意,这把刀子和抓牙竟然不是服从,而是有了自己的思考,会上书辩驳皇帝的旨意。

没错,骆养性说的很有道理,但却和他的身份严重不符,若是换个文官说毫无违和,但这话却出自一个特务组织、特权司法组织头子之口,有着说不出的讽刺和黑色幽默。

当然,从另一个侧面也能反应出,皇帝对锦衣卫正在逐渐丧失控制。

至于最后一个吴孟明,则是吴兑之孙,这也是一位官至兵部尚书的文官大佬。更有趣的是他的履历,因为藏匿亡命之徒而被赶出了锦衣卫,直到崇祯登基,才在东林党的运作下起复。

朱由检唯一知道的四个锦衣卫历史名人中,三个有着浓厚的文官政治背景,这种情况下,朱由检怎么可能将皇权最锋利的刀放在这三人手中,他唯有选择许显纯,这个驸马许从城的孙子。

当然,他也不是彻底放心许显纯,驸马巩永固就是他安插的后手,这人能力是有的,历练历练,不说大放光彩,起码能独当一方。

更关键的是,巩永固是他妹夫,两人的关系非常亲近,在历史上,巩永固的名声也不错,明亡时阖家殉国。

东厂有着王承恩,锦衣卫有许显纯,拳头和刀子正在慢慢锻造形成,攻击既然够了,那么该考虑下自身的防御和安全了。

“若愚,将王体乾叫来。”朱由检揉了揉头,事情太多,大量的思索下,让他隐隐有些头痛。

得到皇帝的传召后,王体乾立刻巴巴的赶过来,他原本一直患得患失的心情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庆幸。

幸好没有和老魏去搞那些歪门邪道,不然哪有现在这一刻。

自己,赌对了!

见王体乾过来,朱由检等对方行完礼,便将他招致身边,低声吩咐。

东厂已经将宫内查了一边,但抓走的都是大鱼,还有不少漏网之徒,如今外事已定,是时候处理身边这些臭鱼烂虾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王体乾脸色郑重的离开了乾清宫,来到司礼监,将剩下的所有没问题的大裆太监召集,按照皇帝的吩咐,开始清理皇宫。

史载:是夜,宫内哭声呜咽,彻夜不息!


番子们犹豫了,见前面的跪拜在第一排的掌刑千户没有任何举动,老老实实的跪着,他们也软了下去,本来直起来的腰重新弯下。

他们半点抗旨的胆子都没有。

看到重新安静下去的东厂番子们,许显纯心中泛起一丝喜悦,他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但从眼前来看,下一个提督东厂的无疑是眼前这位传旨的王公公,而皇帝让自己跟着过来护卫,看好的意思毋庸置疑。

如今阉党风雨飘摇,东林党散播舆论,威逼朝廷,一旦让他们得逞,自己的下场绝对很惨,许显纯一直很焦灼。

现下有根救命稻草,他哪里能不紧紧抓住。

今天的差,必须办好。许显纯心中暗道,握着绣春刀的手又紧了三分。

“革除差遣,就地关押!”

八个字如同炸弹般,直接将魏公公震成了个脑震荡,他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丝毫思考能力,直到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革除一切差遣,就地关押!”魏公公惨笑一声,脸色煞白一片。他哆嗦着身子,慢慢直起,再慢慢扣头下去。

“老臣,遵旨!”

声音苍老,透着无尽的凄凉。

随着魏忠贤拜了下去,东厂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殆尽,所有人跪地臣服在皇权的威严之下。

尽管王承恩传的只是口谕,没有圣旨,但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是假传圣旨。文臣矫诏还不会死,但太监矫诏,那是必死无疑,而且还会累及家人。

况且,王承恩也不是一个人来传旨的,他身边还跟了司礼监好几个太监,他们不光是随从,也是负责记录和见证。

帝王出口成宪,哪怕只是口谕,也是要记录在案的。

再度叩首完毕后,魏忠贤起身,脱下冠冕,捧在手上,同时将东厂的关防大印取了下来。

王承恩旁边的太监上前将冠冕和大印取下,冠冕收回,大印则转交给王承恩。

看了眼大印,王承恩便不再关注,而是托着印玺,冲着东厂番子喊道:“自今日起,咱家便是东厂督公!!!”

刚站起身的东厂番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几个机灵的百户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参拜道:“参见督公!”

“都起来吧。”王承恩颔首,随后指着魏忠贤:“来人,将魏忠贤带下去,看押好。”

“是。”

两个百户走上来,客气道:“魏公公,请吧,别让小的难做!”

魏忠贤没有挣扎,而是任由两个百户剥了他的衣服,将他带下去,。

“许佥事,咱家还要接掌东厂,就不回宫了。”王承恩看了眼许显纯,他不傻,陛下既然要他接掌东厂,那肯定不是宣读了旨意就完事了,番子中魏忠贤的一些嫡系不清理干净,能叫掌控东厂吗?

“陛下旨意让我跟着公公,公公没走,我怎能擅离职守?”许显纯谄笑道,傻子才走,眼见着又一根大粗腿升起,不巴结紧一点,不是白长了这对招子吗。

“许佥事请!”

“督公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踏入东厂大堂。

发生在东厂的变故,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经过一夜的时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魏忠贤被当今圣上拿下了!

顿时,朝野一片暗流涌动!

当得到消息后,整个阉党一片愁云惨淡。

年轻的信王早早就展露出了他的政治倾向,但他们之前还心存侥幸,然而等到拿下魏忠贤,这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了。

接下来,就是东林众人大举重返朝堂了吧!

兵部尚书崔呈秀坐在府内,惨淡一笑。

自从天启二年的科考过后,东林党的实力大炽,九次科举不第的文震孟成为状元,八次会试不第的陈仁锡成为探花,无数东林系的学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就此进入朝堂,齐楚浙昆等其他党派纷纷被压制。

自己本也想向东林靠拢,奈何巡按淮扬期间,触动了对方利益,任期满后被东林群起而攻,接连弹劾,为求自保,投向了崭露头角,被陛下推出来的魏忠贤。

之后在许多和自己同病相怜之人的扶持下,魏公公声势大炽,开始对东林展开疯狂的打压,让吾等有了喘息之机,但东林灭而不死,朝堂上的势力虽然被清除了,士林依然在他们的把持当中,舆论也被他们掌握。

无数帽子被他们扣了过来,无数流言被他们歪曲成事实,就连信王朱由检都被他们洗脑。

而后,便是逆转形势的王恭厂大爆炸。王恭厂距离皇宫只有三里,在那场大爆炸下,天启帝唯一健康的子嗣,皇三子惊吓致死。

天启帝,绝后了!

若说这场大爆炸是自然发生的,他是绝对不信。事实也是如此,阉党们甚至掌握了某些线索,正欲追查下去。

然而,皇帝绝后了!

阉党,乱了!

魏公公还没乱,他还在打压铲除东林党,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色厉内荏,现在所做的努力都是无根之木,一旦重病在身的天启帝驾崩,阉党所做的一切,都如沙滩上的城堡,大浪一来就无影无踪。

但他们不甘心,他们编篡了《三朝要典》,试图将东林党做的恶行公之于众,但无济于事。

舆论已经被东林把控了,他们说的话根本没人听,反而被污蔑为阉党。

我们哪里是阉党,我们是帝党啊!

于是,魏公公疯了,他到处立生祠。

是的,在崔呈秀眼中,魏忠贤这个行为就是疯了,这是圣人才能干的事情,你一个阉人竟敢干,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更让他吃惊的是,天启帝竟然默许了。

陛下是自暴自弃了吗?

还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改变什么?

亦或者是留下把柄,方便下即将登基的信王铲除魏公公吗?

崔呈秀不懂,朱由检也不懂,很多人都不懂,或许,只有躺入棺椁的天启才懂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魏公公被拿下了,阉党,没了!

崔呈秀双眼无神,抱着酒壶,倚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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