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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后解封,我的气运有亿点点强全文

北国之鸟 著

现代言情连载

七省状元。我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如遭雷亟,呆在原地。八年前高考成绩公布之后,我清楚的记得整个县只有同班的一个叫李伟的考上了燕京大学,何来的张龙?作为高考强省,学生所学课本为加深版的教材,全国共有七个省启用,七省状元诞生在大凉山,竟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黄瘸子见我发愣,吩咐王海将县志翻到下一年。“七年前的高考状元......叫张虎。”“六年前的高考状元......叫张豹。”“这是张氏矿业集团张保家的三位公子吧,龙虎豹三兄弟?”王海富一脸震惊说道。“一门三状元,啧啧,那么大的事情我竟然都没听说过,我就说嘛,有钱人家的教育也不会差,怪不得那么有钱有势,人家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我们十年寒窗?”王海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我和黄瘸子的脸色。...

主角:黄素素徐凉   更新:2024-09-29 17: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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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黄素素徐凉的现代言情小说《洞房后解封,我的气运有亿点点强全文》,由网络作家“北国之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七省状元。我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如遭雷亟,呆在原地。八年前高考成绩公布之后,我清楚的记得整个县只有同班的一个叫李伟的考上了燕京大学,何来的张龙?作为高考强省,学生所学课本为加深版的教材,全国共有七个省启用,七省状元诞生在大凉山,竟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黄瘸子见我发愣,吩咐王海将县志翻到下一年。“七年前的高考状元......叫张虎。”“六年前的高考状元......叫张豹。”“这是张氏矿业集团张保家的三位公子吧,龙虎豹三兄弟?”王海富一脸震惊说道。“一门三状元,啧啧,那么大的事情我竟然都没听说过,我就说嘛,有钱人家的教育也不会差,怪不得那么有钱有势,人家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我们十年寒窗?”王海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我和黄瘸子的脸色。...

《洞房后解封,我的气运有亿点点强全文》精彩片段

七省状元。


我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如遭雷亟,呆在原地。


八年前高考成绩公布之后,我清楚的记得整个县只有同班的一个叫李伟的考上了燕京大学,何来的张龙?


作为高考强省,学生所学课本为加深版的教材,全国共有七个省启用,七省状元诞生在大凉山,竟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黄瘸子见我发愣,吩咐王海将县志翻到下一年。


“七年前的高考状元......叫张虎。”


“六年前的高考状元......叫张豹。”


“这是张氏矿业集团张保家的三位公子吧,龙虎豹三兄弟?”

王海富一脸震惊说道。


“一门三状元,啧啧,那么大的事情我竟然都没听说过,我就说嘛,有钱人家的教育也不会差,怪不得那么有钱有势,人家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我们十年寒窗?”


王海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我和黄瘸子的脸色。


“走吧。”


黄瘸子说着,拽住我的胳膊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颠簸的大巴上望向窗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下车之后,徒步走了几公里山路回到徐家沟,临别前黄瘸子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放宽心,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没事,我去了燕京大学的话,那边物价高,我妈生病了还需要钱治病,张保叔对我家也不错,以前逢年过节都拎猪肉给我家,我把张龙当兄弟,他也算有出息了。”

我下巴翕动,有些语无伦次说道。


黄瘸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回了家。


我走到张家的大宅时,见院子里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很多大凉山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给张仙师磕头祝寿,好不热闹。


我胸中气结,呼吸急促,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球,瘫倒在地。


等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家的床上,母亲神色焦虑地守在床边,而在她身旁还站着黄素素。


“你这孩子怎么了,素素发现你昏倒在张家大宅门口,费了老大劲才把你背回来。”

母亲说道。


黄素素有些脸红,说道:“伯母,既然徐凉醒了那我就回去了。”


我连忙叫住黄素素,说道:“素素,辛苦你了。”


“你的事情爷爷已经和我讲了,所以我才想出来找你的,木已成舟,别多想了。”

黄素素说道。


黄素素这么说,我眼睛当即红了起来,哽咽说道:“差一点,你就可以当上状元夫人了。”


黄素素神色一怔,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我放牛累了侧躺在山沟里睡觉,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背脊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我的背后。


我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费了很大的力气转过脸来,却猛然发现身后多了人。


是个身穿灰袍的老太太。


老太太长相极丑,脸上的褶子沟壑纵横,鼻子和嘴巴也比常人突出很多,一双招子漆黑,直勾勾地盯着我脖子看。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老太太忽然咧嘴一笑,抬手就抓向我的脖子。


一声惨叫传出,我猛然惊醒,冷汗已经将衣服湿透,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黑影掠过,很快钻入山林里,看体型像一只大黑狗。


我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下意识地摸向脖子,刚好碰到了脖子上的六眼天珠。


这六眼天珠是我帮黄素素暖身的那晚黄瘸子送给我的,说是藏传宝贝,开过光,这些天我一直戴在脖子上。


可如今,这六眼天珠竟然裂开了一条口子!


传闻玉石宝珠开光之后可为主人挡灾,挡灾之后就会碎裂,失去灵性。


我暗自庆幸,心中感谢黄瘸子,见天色将晚,就连忙牵牛往家赶。


路过张家大宅时,正看见一群孩子围在路上起哄。


只见为首的张大象将手里的炮仗插在牛粪上,接着吩咐其他孩子将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押过来。


这小男孩我认得,他妈死的早,打小又不会说话,所以村里人都管他叫小哑巴。


小哑巴挣脱不开,张大象点燃牛粪里的炮仗之后,那群孩子猛得把小哑巴推向炮仗,登时炸得小哑巴一身翔,脸上嘴里都是。


众人哈哈大笑,张大象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他见小哑巴哇哇大哭,脸上有些不高兴道:“这个臭哑巴哭起来真难听,把他按住,我把他的嘴炸了。”


几个孩子闻言上去就要按住小哑巴,我见状立马呵斥,将这些孩子赶跑。


张大象面色不悦,双手抱在胸前,趾高气扬地斜视我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有娘生没爹教的小东西。”

我忍不住骂道。


正在此时,一群人从大宅里走出来,张家众人簇拥着一个身穿马褂的老者,为首的张保对老者说道:“老郭,张仙师已经返程龙虎山,接下来矿场的事情就得全靠你来掌舵了。”


“张老总放心,郭某人为张家办事,鞠躬尽瘁,有什么事情您随时来找我。”

老者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爸爸,这个人骂我。”

张大象指着我,向人群中的张龙告状。


张龙面露愠色,看了一眼我和我身后一身翔的小哑巴,低头对张大象说道:“你又欺负人了吧?”


“没有,爸爸,是那个小哑巴......”

“好了大象。”

张大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姓女人打断。

“让你不要和这些乡下人靠得太近你不听,身上沾了味儿洗都洗不掉,快点上车回市里了,穷山沟里的味儿我是一刻也闻不下去,你回去后答应妈妈要好好读书,不然以后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把咱家基因都带坏了。”


“哦知道了妈妈。”


房车发动,驶向那条专供张家车辆走的山中公路。


车窗摇下,张龙一脸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满是轻蔑。


“你也快回家吧,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跑,你爸爸要是不在家,就跑来找我,知道吗?”

我摸着小哑巴的头说道。


小哑巴点了点头,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回了家。


小哑巴走后,我望了一眼张保家的大宅就牵着牛向家里走。


路过村中路口时,又看见了那个身穿马褂的老者。


“徐凉是吧,你胆子可真大,张龙那小子是个护犊子的主,你敢说他的崽儿有娘生没爹教。”


“怎么,我说句实话他还能弄死我?”

我瞥了一眼老者说道,这才发现他的一只眼睛全是眼白。


老者说道:“他会不会弄死你我不知道,但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怕是活不过今晚,你中邪了。”


“中邪?”


我眉头紧皱,想起不久之前在山沟沟里发生的事情,几天前张仙师也说我有中邪之兆,如今看来是应验了。


“你怎么断定我中邪了?”


老者说道:“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一把在头顶,还有两把分别在两肩,这三把阳火主导人的精气神,如今你两肩的阳火行将熄灭,只剩火苗,导致你如今气血亏空,双目无神,印堂发黑,所以我断定,今晚你邪祟缠身,难逃一死。”


“先生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破解之法。”

我心里害怕,却强装镇定。


“我自然是有破解之法。”

老者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黄符递给我。


“今天晚上无论你听到或看到什么都不要出门,有这枚镇魂符在,邪祟不敢近身。”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接过黄符问道。


“你是状元之命,也有状元之才,年轻时候,我也曾想通过读书改命,可惜后来只能窝在大凉山,救你全当惜才。”


“那你是谁?”

我问道。


老者嘿嘿一笑。


“鄙人,郭瞎子。”



大凉山地大物博,山路难走,除了被张家开发的区域,其余地方依然交通闭塞。


从徐家沟到郭家村,区区五里路程,一条羊肠小道贴在山脊上,没两三个小时根本走不过去,要是赶上一场雨,小道泥泞,一夜也难走几步。


这也是为什么经常有妇女被拐到大山里根本逃不出去的原因。


我和黄瘸子改了张家祖坟的风水后,一连几天的大雨,刚好冲刷了祖坟被刨的痕迹。


直到七天之后,我的伤势痊愈,精气神恢复如初,唯一奇怪的就是到了夜里还是无故怕冷。


为了行动方便,月夜之下,我只穿了件衬衣就赶往郭家村。


郭瞎子这些年一直为张家效力,得了不少好处,加上他是大凉山最有名的先生,不少外地人都找他算卦看风水,甚至到了一卦难求的地步。


随着郭瞎子身价的水涨船高,郭瞎子家的院子也越来越大。


先前我说过,郭瞎子出自风水世家,他祖上几百年前就是大凉山有名的道士,如今郭瞎子名声更响,院子独门独户,坐落在一片三面环水的地域,远离郭家村其它农户,像一座古代府邸。


我来到郭瞎子家的院墙外,轻轻一跃,翻过墙头,循着隐约的鼾声很快找到了郭瞎子所在的房间。


夜深人静,我轻轻地推开房门,却在此时,忽然觉得身后传来寒意,随即房内的鼾声停止,一股奇怪的声响传入耳中。


簌簌簌簌——

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地面,向我靠近。


我连忙退到墙边,一个起跃跳到墙头上,躲在房角的阴影里。


“出什么事情了大黄?”

郭瞎子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大黄?”

我心中的纳闷。

“是狗的名字吗?”


诡异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搅拌粘稠的液体,我刚要起身看个究竟,却发现郭瞎子走到院子里,而他面前的阴影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下一秒,一条庞然大物钻出,差点没把我吓死。


只见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巨物贴着地面游弋,将郭瞎子环绕在中间,从头到尾十三四米长,两颗眼珠如铜铃,巨大的头颅两边,腮鳍震颤,似乎是在和郭瞎子沟通。


正是那天晚上在黄龙河里袭击我的望月鳝!


此时望月鳝的腮部有一股殷红渗出,是那天晚上被黑影捅伤的地方在流血。


郭瞎子说道:“我知道你护主心切,也知道你想要找黄龙河里的东西报仇,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张家要有大动作,万一你的行踪被发现,会招惹大麻烦,这些天没我的命令,你在地窖不要出来。”


郭瞎子说完拍了拍望月鳝的头,望月鳝震动鳝鳍,很快钻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我心里后怕,轻轻地跳下墙头原路折返。


回到徐家沟之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黄瘸子。


黄瘸子听完眉头紧锁,说道:“望月鳝的来历我早就有所怀疑,没想到竟然是郭家豢养的妖畜。”


“望月鳝不是鳝鱼吗,怎么会长这么大,而且还能听得懂人话。”

我疑惑道。


黄瘸子说道:“世间生灵总有一些是特殊的,普通的鳝鱼寿命只有六年,望月鳝百年难遇,之所以叫望月鳝,就是因为它会望月吐纳,而牲畜吐纳修炼,六十年为一甲,无论是狐黄白柳灰,还是地灵山精,只要能活过一甲子,就可以蜕皮继续修炼,刚刚你说看到望月鳝震动鳝鳍了,你确定看到鳝鳍了?”


“看到了,就在鳝腮后面部分,软哒哒的,像蜕化失败的肉翅。”

我说道。


“那糟了,这条望月鳝怕是要修成大妖了。”

黄瘸子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说法?”

我问道。


黄瘸子沉声说道:“鳝大成蛇,蛇大成蟒,蟒大成蛟,蛟大成龙,这种说法你应该听过,实际上,鳝、蛇和蟒都是同一阶梯,只不过越弱小的生灵修炼越难而已,几十年前,我师云游天下经过大凉山时曾遇见过望月鳝,那时的望月鳝才七八米长,我师念在鳝类修行不易的份上饶了它一命,并且将望月鳝的皮蜕赠给了我当做药引,而鳝鱼是没有鱼鳍的,望月鳝一旦出现鳝鳍,就是五甲之寿,只需要再历一劫,旧皮褪去,就可以化成蛟,这样算下来,自打它上次蜕皮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六十年了。”


“望月鳝水陆两栖,怪不得郭瞎子家的祖宅是建在三面环水之地,也难怪郭瞎子这么有钱都不愿意收徒,原来是养了这条畜生。”

我喃喃说道。

“现在想要杀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也不是没机会。”

黄瘸子说道。

“望月鳝虽然已经成了气候,但毕竟还没有蜕变成大妖,它生性胆小,轻易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想要杀郭瞎子,得把他引出来,至于望月鳝,我来对付。”


“望月鳝这么大的个头,你能对付得了吗?”

我有些担忧道。


“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黄瘸子说道。

“郭瞎子祖上是有名的大道士,虽然和龙虎山这种大门大派的道士没法比,但也不可小觑,他年轻时候曾练过武,也同样身怀道术,三五个普通青年可近不了他的身,今天要不是你机警,恐怕已经栽在他手里了。”


黄瘸子话音刚落,门内隐约传来一阵咳嗽声,我眉头紧皱问道:“素素怎么了?”


黄瘸子叹了口气说道:“她的病又犯了,今天我已经给她灌了药,眼下你大病初愈,又有要事要做,她怕你伤了元气,就不让我告诉你。”


“之前素素告诉我,她是九阴绝脉,到底什么是九阴绝脉?”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所谓九阴绝脉,指的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地诞生的人,比如你是纯阳火命,素素就是纯阴水命,只不过素素的体质更特殊,又是女流,常人两岁增一阳,她则两岁增一阴,岁至十八,则九阴圆满,合该夭折,因为她之前和你有婚约在,命星护体,一直没有发作,饶是如此,也活不过二十,加上她之前为了给你续命,耗费不少寿元,导致发病提前了。”


“难道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我问道。


“对于世俗间,此症无药可救,普通人若是身患九阴绝脉,必死无疑,但对于道门来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我师傅他老人家还活着,八成能救,或者是龙虎山老天师那等人物出手,只不过素素出生在穷乡僻壤的大凉山,唯一活命的机缘就是你,而你的状元命被截,她也就活不成了,这是她的命吧。”


黄瘸子话语中难掩失落,这更是让我对郭瞎子心生杀意。



当天晚上我一直守在黄素素身边帮她缓解痛苦。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黄素素对我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排斥,反而多了一丝温柔。


我紧紧地将黄素素搂在怀里,可黄素素还是冷得发抖,她有意无意地将脸侧转,不想让我看到她脸上的胎记,眼中难掩失落。


“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做,和我在一起,对你身体很不利。”

黄素素小声说道。


我闻言更加搂紧黄素素,她浑身冰冷,像是冰雕,但身材却凹凸有致,让我体内的某种情绪躁动难忍,小腹位置像是有东西想要爬出来一样。


第二天拂晓时,借着朦胧天光,我看到熟睡的黄素素脸色恢复如常,便起身穿衣离开。


回到家时,母亲还未醒来,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房间,从衣柜最里面翻出一只红色的樟木盒。


小时候母亲带着我从苗寨跑来大凉山找父亲时,就带了这么一件东西,里面装了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但是父亲去世的那些天,母亲曾拿出过木盒坐在床边发呆。


后来趁母亲没在家我悄悄地翻出过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两瓶药,一瓶里面药香四溢,一瓶里面腥臭难当,而那瓶很香的药丸像是某种泡泡糖的香味。


小时候没糖吃,我禁不住馋,就偷偷吃了一粒,谁知道不到五分钟就瘫软在地,还好那时候母亲从外面回来发现了瘫倒在地的我,又给我喂了一颗臭药丸我才没事。


吃过早饭之后,我便牵着家里的牛前往徐家沟北面的山沟,那里水草丰茂,最近又发了大水,岸边有很多新筑的龙虾窝,刚好可以一边放牛一边掏龙虾。


中午的时候,村里的刘老汉骑着他的毛驴从镇子所在的方向走来,嘴里哼着小曲,见我满身泥泞地睡在山沟里,连忙喊道:“徐凉老弟,您今儿个怎么跑这里放牛来了,这边到处都是蚂蟥哦,小心钻腚里。”


我从身后拎出两捆用青草扎起来的龙虾,这些龙虾个个都有大红鳌,肉质很鲜美。


“啧啧。”

刘老汉砸吧嘴,接过龙虾,说道:“这每只都得八两以上,一般人想吃都吃不着,卖给镇上饭店,能卖不少钱。”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在刘老汉身边耳语几句,刘老汉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拉了下来。


过了一会,刘老汉点头,拎着两捆龙虾,恢复了嬉皮笑脸,骑着毛驴哼着小曲往家走去。


第二天傍晚,郭瞎子从张家大宅离开后,径直来到刘老汉家。


刘老汉开门之后,见是郭瞎子到来,连忙点头哈腰地将郭瞎子请到家里。


“郭老哥,咱家寒碜您可别嫌弃,来来来,请坐,咱家穷,到现在都没通电,所以吃饭得在院子里吃才凉快。”

刘老汉擦着手,搬起小板凳放在郭瞎子面前。


郭瞎子四下打量,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刘老汉嘿嘿一笑说道:“这几天发大水,山里的大龙虾都爬到水边做窝,我逮了些个头大的孝敬您,自己也好沾沾光。”


“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缺你那点龙虾?

别卖关子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郭老哥,您看我这打了一辈子光棍,临老了,就是想女人,我打算把我那头毛驴卖了,到外面买个女人回来跟我过几年好日子。”

刘老汉说道。


“你买女人找我来做什么?”

郭瞎子有些不耐烦说道。


“您也看到了,咱的命不好,长得又瘦又矮,也没啥本事,我怕买来媳妇儿再跑了,所以想请您来看看咱家风水顺不顺,顺便看看我这命里,到底能不能有个老伴儿。”

刘老汉嬉皮笑脸地说道。


郭瞎子说道:“你就是光棍儿的命,临老倒是发什么春,再说你要看相,找黄瘸子就是了,还托人来找。”


“您不是比黄瘸子本事大嘛,黄瘸子那个人就是半吊子,跟您比差早了。”


郭瞎子听到刘老汉这么说,似乎很是受用,便说道:“我也不瞒你,你命里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几乎全占,必定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而且根本留不住钱,就算有钱了,你也没命花,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见郭瞎子说着就要走,刘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郭老哥你先别走,老弟我命太苦啦,你瞅瞅那张家三兄弟,以前饿得比我都瘦,看起来也不像命好的人吧,现在却吃得肚大腰圆,家里金山银山花不完。”


“你先起来,怎么说也算老相识了,你跪着做什么?”


“你答应在我这吃顿饭,我就起来,不然我就跟你回郭家村,撞死在你家门口恶心你。”


“你这无赖。”

郭瞎子摇头。

“你起来吧,我答应就是了。”


刘老汉闻言起身,嘿嘿一笑,跑到锅灶旁掀开大锅盖,龙虾已经炖熟,让人口水直流。


刘老汉将龙虾盛到盆里端到桌上,郭瞎子盛情难却之下,也就坐了下来。


两人啃着龙虾,也聊得越发投机,两瓶啤酒下肚,郭瞎子略有醉意,说道:“其实你的命数也不是不能改,只不过命数改变,总要付出代价的,动辄就得要人命,寻常人难以承受,要不这样,这个月月末是太阴之日,你可以尝试在你家院子后面种三棵桃树,桃树之间形成一个正三角,每棵桃树下面埋着一件你自己的贴身亵裤,到了夜里十二点,你就在三棵桃树中间点燃三根香,要是看见两短一长,你就立马回房睡觉,你想要的,自然会有。”


刘老汉听得喜上眉梢,顺嘴讲了个荤段子,把郭瞎子也逗得哈哈大笑,两人推杯换盏又多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郭瞎子望着头顶月色,说道:“哟,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


“老哥您先等等。”


刘老汉神神秘秘地叫住郭瞎子,不一会从屋里拎出来一个透明罐子,罐子里吊着一株人参,个头不小,形状像个小孩。


“这是?”

郭瞎子似乎也觉得惊奇。


“这是我十年前在深山里挖的,那地方估计没人去过,刚挖的时候,这人参的根须还能动嘞,泡在酒里十年,每年只舍得喝一杯,老哥你尝尝。”


刘老汉说着拔出木塞,一股浓郁的酒香传出,郭瞎子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说道:“这山参怕是已经成了灵,怨不得你个老小子临老了还发了次春,原来是得了这宝贝,那我得尝尝。”


郭瞎子说完就抿了一口,脸上一喜,就咕咚咚连喝了几口。


“行了,君子不夺人之好,喝这几口我也满意了,时间不早,我真得回去了。”


“老哥喜欢就带回去喝,以后要是我讨不到媳妇儿可能还得去麻烦你嘞。”

刘老汉说道。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算你有心。”


郭瞎子接过酒罐子就转身出了门。


夜月微黄,郭瞎子趁着月色走上那条返回郭家村的羊肠小道,才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刘老汉的声音。


郭瞎子回过头,却见刘老汉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拿着个烟杆。


“老哥,你烟杆忘了拿。”


“真有你的,大老远跑来。”

郭瞎子醉意朦胧,伸手要接烟杆。

“我明天又不是......”

郭瞎子话没说完,就被刘老汉用一根竹签刺穿了脖子。



我醒来之时,正躺在黄素素的床上。


黄素素趴在床边还未醒,脸上满是疲倦。


我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黄素素的额头。


黄素素眉宇微蹙,似是醒来,于是我连忙将手收回。


黄素素睁开眼,面色微红,说道:“你终于醒了,我去煮些粥给你吃,你睡了七天七夜,肯定饿了。”


“我妈呢?”


“伯母这些天也守在这里的,昨天晚上她突然不舒服,我把她送回家休息了。”

黄素素说道。


“我妈的尘肺病犯了,我得回去看看。”

我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头脑晕沉,浑身无力。


“你还是老实躺在这里吧。”


黄瘸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他手中捧着一盏碟式油灯,小心翼翼地护住火苗,放在我的床头。


我这才发现床头周围摆满了油灯,脸上不禁疑惑。


黄素素见状说道:“这是七星灯,当年诸葛亮续命所用的法器就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去煮粥了。”


黄素素说着起身走出房间,黄瘸子看了一眼黄素素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快经不起折腾了,当年为了救你,折损十年寿元,素素这丫头心疼我,更是心疼你,这七星借命之法所借寿元,全来自于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需要借她人寿元才能活命?”

我问道。


“那天晚上你身上的三把阳火灭了两把,邪气入体,不用七星灯借命,最多可活一夜。”

黄瘸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黄符问道:“我很好奇,这枚黄符是谁给你的?”


我看向黄瘸子手里的黄符,说道:“是郭瞎子。”


“那怪不得,能画这种招邪纳鬼的催命符的,大凉山除了他也没谁了。”

黄瘸子说道。


“催命符?”

我疑惑不解。

“可是郭瞎子说,这是镇魂符,可以让邪祟近不了身。”


“结果呢?”

黄瘸子反问。

“连多年没出现的望月鳝都找上你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瘸子,除了关于救我的那个黑影。


黄瘸子听罢,面色阴沉地说道:“看来张家人还是要把你除了。”


“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要害我?

难道就因为我说张龙的儿子有娘生没爹教?”


“自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黄瘸子说道。

“近些天,张家似乎有大动作,张仙师时隔十八年从龙虎山赶来大凉山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虽有望气寻龙的功夫,但论到风水一门,确实不及郭瞎子,郭瞎子近来和张家人走动频繁,八成是发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大矿。”


“可是,这和杀我有什么关系?”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如果是张家想要杀你,这十八年来该动手早就动手了,现在郭瞎子用催命符间接杀你,神不知鬼不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动手,也许是因为张仙师,张仙师来了大凉山之后,你的天灵就黑云盖顶,出现中邪殒命之兆,尤其在他得知你是状元命之后。

如果不是张仙师要杀你,那就是郭瞎子了。”


“可是我和郭瞎子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你大概还不了解状元命的意义,命相学中,状元命就意味着将相之才,将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位高权重,气运滔天,简单地将你的分数调换,其实并不能改变你的滔天气运,惹上状元命的人如果不斩草除根,一旦事情败露,那就后患无穷,所以他才想要除掉你,而想要真正地除掉你,就要从你家的风水上动手脚。”


“你是说,我家的祖坟被动了?”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人分活人和死人,宅分阳宅和阴宅,郭瞎子擅长风水堪宅,想要破坏你家的风水,不仅要动阴宅,阳宅也要动。”


黄瘸子话音刚落,黄素素端着熬好的粥走了进来。


“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其他事情晚上再说。”

黄瘸子说完就走到院子里扎起了纸人。


我此时依然全身瘫软无力,黄素素见状,只好亲自喂我。


到了晚上,我的身体恢复了大半,只是走路还有些气虚。


我先回家看望了母亲,母亲的肺尘病这些年反复发作,喝了多少中药也不见痊愈,听母亲说,我昏迷这些天,黄素素两头跑,我家的牛都是她牵去放的。


到了晚上,黄瘸子如约来到我家屋后轻轻地敲响窗户,见我坐在床边等他,便沉声说道:“把铁锹拿着来屋后。”


我扛着铁锹来到屋后,只见黄瘸子手里端着一方旧罗盘,左描右晃半天,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挖。”


闻言,我立马开挖,挖了足有一米深果真挖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铁锥子。


黄瘸子接过锥子,一时间看不明白,又端着手里的罗盘定位,不一会又指着一个地方让我开挖。


不出意外,同样的深度,再次挖出来一个铁锥。


“原来如此,我说无缘无故埋着定魂锥做什么,搞半天是把定魂锥当成棺材钉了,郭瞎子这招毒啊,把你家当成一口大棺材,四面风水口钉住,风水不流通,全是地下阴气往上涌,时间一长,不是撞邪,就是染病。”


听完黄瘸子的话,我心中愤恨,母亲当年身体一向不错,但是进了张家矿场后,不到三年时间就染了肺尘病,治了多少年都治不好,身体每况愈下,究其原因竟是出在这里。


我按照黄瘸子的指示总共挖出四枚定魂锥,黄瘸子端着罗盘在我家来回走了几遍确定没问题后才离开。


看完阳宅已经临近午夜,我扛着铁锹随黄瘸子来到了徐家沟的祖坟地,径直走到我家的祖坟动手挖掘。


祖坟挖开后,一口破烂棺材出现在坟坑里,坟坑里全是发臭的脏水。


我硬着头皮跳下去将棺材板打开,却发现一条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死蛇正缠在祖宗的遗骸上。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黄瘸子难掩激动地说道。


“这个有什么讲究?”

我皱眉询问。


“僵尸我见过,但是僵尸蛇,我倒是头一次见。”

黄瘸子说道。


“风水学上,管居于地下的蛇称为地龙,你是状元命,又喝了龙鱼汤,高中状元之时,就是鱼跃龙门之日,这条蛇死而不腐,就是死不瞑目,一直缠在你家祖宗遗骸上作为报复,后代子孙必然霉运缠身,妄遭横祸,也就是说,只要这条死蛇一直在,你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那该如何破?”

我咬牙问道。

“把我祖宗的遗骸挪个窝?”


“不用。”

黄瘸子说道。

“这里本就是一处宝穴,只是被动了手脚,你把这条死蛇挑上来,再把坟头埋好,然后来张家的祖坟。”


我按照黄瘸子的方法挑出死蛇埋好祖坟后,来到张家的祖坟按照黄瘸子说指示开挖,快挖到棺材板的深度时,忽然感觉土层松动,一堆盘根错节的树根出现,将张家老祖的棺材牢牢抱住。


在那树根之间,正有三条手腕粗细的蛇皮遗蜕交错在一起。


黄瘸子见状,脸色震惊,他举着火把照向坟坑内说道:“柳根抱棺,这是民间九龙拉棺的顶级风水穴,再看这树根上的蛇皮,三条蛇皮上泛着金光,对应金龙飞升,张家一门三状元正是借了你的运,眼下三条金龙逃走,龙虎豹三兄弟的气运怕是扼不住了,以后也许比他们父辈的气运更旺,先烧了再说。”


黄瘸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火纸铺在树根上,撒上煤油,接着将火把丢了下去。


大火燃烧,很快将树根和蛇皮烧成灰烬。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金黄色的小蛇忽然从坟坑里钻了出来,向外逃窜。


我举起铁锹,猛地将逃出的小蛇拍扁,顺势铲成几截泄愤,黄瘸子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他叹了口气说道:“九龙风水穴已经保了张家财运亨通和一门三状元,没想到又跑出来一条小金龙,眼下张家只有张龙生了个儿子,小金龙被杀,张龙的儿子必然会生一场大病,到时要是查到这里,发现你家的祖坟和张家的祖坟同时被动过,那就糟了。”


“整个大凉山,除了你,真正懂得风水堪穴的不就只有郭瞎子吗?”

我问道。


“的确如此,这九龙风水学的布局,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成型,除了郭瞎子,大凉山没人有这个能耐。”


我闻言将手里的死蛇扔进张家祖坟地一并焚烧,过了很久才说道:

“那就让郭瞎子消失吧。”



“末学黄九拜见龙虎山张大仙师。”


黄瘸子向站在门口的张仙师恭敬施了一礼。


“不知张仙师莅临寒舍,有失远迎。”


张仙师双手背负,瞥了一眼黄瘸子说道:“黄瘸子,一别十八年不见,你倒是涨了不少本事。”


黄瘸子诚惶诚恐道:“张仙师何故此言,瘸子愚钝。”


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这大凉山人人都知道你当年送给那姓徐的小子一条龙鱼,不仅救了他一条命,还把他的命格改成状元命,现在你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这手望气寻龙的功夫可不简单呐。”


“原来是这件事。”

黄瘸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张仙师您是龙虎山修道的神仙,一眼就可以瞧出我只是个学点皮毛的凡人,我哪里会望气寻龙的手段!”


“那徐凉的命相不凡,我已经看过他的手相纹理,确定是状元命无疑,你还在这狡辩?”


“张仙师您是看了徐凉的手相,徐凉也是状元命无疑,但您也看到了,徐凉没有中状元,他只是个放牛的普通山民,当初我之所以对外说擒龙救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混口饭吃嘛。”


“那龙鱼是怎么回事?”


“不瞒张仙师,那条龙鱼只不过是条普通的鲤鱼,当年徐凉也只是染了风邪,喝不喝龙鱼汤都能治好。”


“照你这么说,徐凉他本身就是状元命了?”

张仙师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您老说得没错,徐凉他本身就是状元命,跟喝不喝龙鱼没有关系,当年您是看过徐正道的命相的,他可是五子登科的命理,不是短命相,但命不该绝的人死了,他儿子徐凉状元命也落榜了,徐凉的掌纹断成几截,命理五弊三缺,父亡母病,牢狱之灾,注定没个好下场。”


“从状元命到五弊三缺,那定然是有人改了他的命数,何人如此针对他?”

张仙师皱眉问道。


“这个瘸子就不清楚了。”

黄瘸子弓着腰说道。

“大凉山十里八村,会看风水的不止我一个,我只会帮庄户人看看白事,其它事情一概不知,不过咱们村的首富张保是个能人,张仙师您要是想知道什么,也许可以去问问他。”


黄瘸子说完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张仙师则阴恻恻地打量了一眼黄瘸子,然后拂袖而去。


“瘸子啊,你最好和本座讲的都是实话。”


张仙师留下了一句警告,月光之下他的背影拉得老长,直到他消失在月色里,我才从暗处走出来。


黄瘸子看到是我,似乎并不诧异,还没等我开口,黄瘸子率先发问道:“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我压抑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回道。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


“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最想问的是,谁把我的命相给改了?”


“这个,我无可奉告,刚刚我说了,大凉山十里八村,会看风水的不止我一个,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给你指条门路。”


“什么门路?”

我问道。


黄瘸子示意我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十二点,你去张家矿场的后山,你想知道的真相,要从那里开始。”


几个小时后,我照着黄瘸子所说的来到大凉山的矿山之后,躲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


二十年前我和母亲刚从苗寨来到大凉山那会,这片矿山还一片荒凉,如今周围已经建了数十座厂房。


远处灯光通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张氏矿业集团”几个鎏金大字在矿厂门口熠熠生辉。


午夜临近,忽然一群人从不远处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张家三兄弟和张仙师,身后跟着一群少男少女,再后面则是几个扛着铁锹的壮汉。


很快这群人来到矿山后的一片灌木丛,为首的张保吩咐身旁的手下将灌木丛挪开,灌木丛挪开之后,里面露出一个灯光幽暗的山洞。


一群人进了山洞之后,我也按捺不住好奇跟进了山洞,山洞不深,沿着甬道向下延伸三十米左右。


在山洞的尽头,有一汪池水,池水乌黑,上面飘着几具像是尸体一样的东西,而池子周围则点满蜡烛,气氛有些诡异。


那群少男少女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后退。


满脸横肉的张保笑哈哈道:“大家别怕,这些东西都是木头做的,辟邪所用,咱们大凉山的矿场每次开新矿都要进行这种仪式,一会你们跳进去把矿池底下的金矿石摸上来,走的时候每人可以拿走一块狗头金,不能多拿哦。”


张保的话让少男少女们兴奋尖叫,狗头金虽然是黄金原矿石,但是其价格不菲,鹅卵大小就可以卖到五位数,早些年我妈在张家矿场挖煤时就经常跟我讲起有人挖出狗头金的事迹。


然而此时,张仙师却把张保叫到一旁,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矿疖子一共十二具,你一次性把人都带齐了,不会有事吧?”

张仙师问道。


“三叔您放心,这些人都是外地孤儿院直接拉过来的,没有背景,都是些黑户,没人查的。”

张保小声说道。


我躲在不远处心里一紧,因为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词——矿疖子。


常年生活在矿区附近的人都听过一个传说,传说有一种矿,形成于地下极阴之地,连通地府,与阳间交替之处形成矿池。


一些孤魂野鬼不明所以,以为矿池是地府大门,就想要从地府逃脱,穿过矿池时就会被困在其中,久而久之就凝结成人形结晶,这个人形结晶,就叫矿疖子。


传说矿疖子所处的矿池是地下矿的矿门,矿门不开,那就没法动土挖矿,否则矿场会一直出事,只有生祭这些矿疖子,让矿疖子怨气消除,才能动土。


此时那群少男少女已经跳进矿池之内满脸兴奋地准备潜下去捞狗头金,张发走到张保和张仙师身后,说道:“大哥,三叔,已经准备好了。”


张保原本还笑意满满地脸忽然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身后那群围在矿池边的壮汉们突然暴起,将手中的铁锹重重地往池中挥舞。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前后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从矿池中爬出来,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少年口中哭喊求饶,满脸惊恐。


然而他只喊了一声,脑袋就被铁锹直接劈成了两截。



山道之间,地上残留着大量血液和尸体烧焦的痕迹。


黄瘸子俯身查看,手指摸向地面,隐约可见一层透明的黏液。


月光照射之下,那条黏液所留下的银光穿梭山林间直通郭瞎子住所的方向,我和黄瘸子一路追踪来到郭瞎子家,很快找到了郭瞎子家的地窖。


地窖之内腥臭难当,除了一些铁链和人的骨骼组织,只有一条巨大的皮蜕蜷缩在角落,而在郭瞎子家周围的河流里,遍布大量的黏液痕迹,很显然那条即将化妖的望月鳝逃到了河里。


我和黄瘸子这一夜体力消耗巨大,就算找到望月鳝也无力对付,只好先返回徐家沟。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家休养,放牛时会牵着牛前往黄龙河的附近查看一番。


黄瘸子说,黄龙河所处的方位是张家第一个煤矿山所在的矿眼,下方连通大凉山的地下阴河,地下阴河四通八达,望月鳝这些年很可能已经通过阴河的流向钻通了大凉山周遭的诸多河流。


然而我在乎的并非是望月鳝,而是我被邪祟引来黄龙河的那天晚上,救我的那个黑影到底是谁。


只可惜我盘桓几天也没查出什么线索,顺着那天晚上灰袍老太太所指的方向,只看见一座破旧失修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正是二十年前张仙师带人所修建的矮庙,本意用来镇压邪祟,但庙成之后,周围村子每有丧事,送葬的队伍都会走这里烧纸祭拜。


后来黄龙河流域扩大,淹了土地庙,土地庙年久失修,也就荒废在了岸边。


不过土地庙里当初被人设计过机关,坐镇中间的土地爷神像底部有一个脚踩的石板,石板踩动时,土地爷的眼珠就会转动伸缩,早些年曾吓死过人,打那之后土地庙也就没几个人敢来了。


一连几天,张家因为许久不见郭瞎子,就派人四处寻找,郭瞎子是大凉山的知名人物,不仅家大业大,本事也大,可是在这个三不管的大凉山山区里,少个人再正常不过,不仅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大名鼎鼎的郭瞎子也一样。


据传我父亲当年也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


关于六眼天珠的事情我没有再追问黄瘸子,当初我以为夜里无故发冷是因为救黄素素导致的体寒,但是六眼天珠被毁之后,夜里发冷的情况就再也没发生过,说明问题的确出在了黄瘸子给我的六眼天珠上。


郭瞎子临死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六眼天珠是邪物,以黄瘸子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六眼天珠内藏邪物,这就说明黄瘸子也有问题,可郭瞎子死到临头都不承认我家屋子周围的定魂锥是他埋的,这事很蹊跷,如果真不是郭瞎子,那又能是谁?


是黄瘸子吗?


我心中不寒而栗。


时至月末,张家一直找郭瞎子苦寻无果,张家的矿场开始怪事频发,听挖矿的工人说,每到夜里,矿洞之内就传出哭声,入睡之后耳边也能听到窃窃私语,吓得不少人生了病,没两天就有人发了疯,炸毁了一座矿井,导致井下有工人被活埋,工人们为此纷纷罢工。


张保大发雷霆,把大凉山所有的风水先生都叫到了家里,但是没多久又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几天之后,徐家沟来了个人,是个身穿干净道袍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刚到徐家沟就被张家众人簇拥进了大宅。


听闻少年自龙虎山而来,正是张仙师的徒弟。


少年叫张俊生,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是个俊俏后生。


张俊生刚到大凉山就做了一件大事,于张家某座矿场的后方修建了一座大桥,刚好跨过张家矿场的污水处理渠。


大桥修好之后,张家矿场就安稳了下来,没再闹过怪事,张俊生的名声也就不胫而走。


大凉山的山民对道家之人向来崇拜,尤其是一些到了年纪的少女,看到张俊生后被迷得神魂颠倒走不动路,一天到晚怂恿自己爹妈去张家请张俊生到家里做客。


张俊生出自名门大派,又是张家贵客,寻常人家的姑娘自然入不得法眼。


但是这天,张俊生看到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


女人身材婀娜,走起路来搔首弄姿,手里还拿着一杆老款的女式烟枪。


张俊生一路尾随见女人进了一户人家就停了下来。


那时我正放牛回来,张俊生看到我,便指着这户人家开口问道:“那个大叔,这是谁家?”


“大叔?”

我眉头紧皱,摸了摸自己几天没刮的胡茬说道:“是刘老汉家,你找他有什么事?”


“哦没事,这个刘老汉,家里是有个女儿吧?”

张俊生问道。


“没有,刘老汉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老光棍儿,哪有女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哦那没事了。”

张俊生笑了笑,向我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我心下奇怪,等张俊生走后,就敲响刘老汉家的大门。


大门打开,刘老汉看见是我,立马招呼道:

“老大,家里的饭马上烧好了,你进来吃点?”


“我就不进去了,我妈最近病情严重喘不开气,还得回家做饭。”


我说着看向院子里,果真有个女人坐在板凳上,背对着大门正抽烟,有人敲门她都不回头。


与此同时,我这才发现刘老汉在说话的时候双手一直扶在门把上,压根是不想让我进去。


再看刘老汉发白的嘴唇,我就猜到了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便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年纪大了别瞎折腾。”


“知道了老大,您先回去吧。”

刘老汉会意,嬉皮笑脸地关上门。


我回家吃完饭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前些天杀郭瞎子的那晚,刘老汉曾和郭瞎子提起女人的事情。


那时我因为害怕离得太近被郭瞎子察觉,所以躲得有些远,隐约就听到郭瞎子和刘老汉提到了桃树。


刘老汉单身多年,长得又矮又丑,在大凉山是最有名的老光棍,加上他地也不种,嗜酒如命,身上常年一股酒糟味,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骑着毛驴到镇上撒泼打滚伸手要钱,商户们就算不给钱,为了不影响生意也会给他个包子和油条吃。


小时候我是村里的霸王,不仅护着张龙,同村的其他孩子被外村人欺负了我也会去找欺负他们的人算账,时间一长村里的孩子都管我叫老大。


刘老汉见大家都管我叫老大,也就跟着叫老大,他撒泼要钱的行为让商户们害怕,但是外村的孩子们可不怕,尤其是一些初中就辍学的小混混,经常三五成群地欺负他。


有一次小混混把刘老汉打急了,打得他哇哇大哭,驴子也被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混混牵去农畜市场要卖,刘老汉找到我,一口一个老大地喊着,要我帮他把驴子找回来。


我单枪匹马找到了那几个混混,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被我打急了眼,掏出小刀扎了我几下,扎得我浑身是血,被我用砖头险些砸死。


我找到他们的老大时,他们的老大正和农畜场的老板讨价还价卖驴,被我几拳把鼻梁骨都打断了,一群人见我浑身是血,眼神凶狠,根本不敢再招惹我,我当众警告那名欺负刘老汉的混混,要是以后再打刘老汉,就要他死。


刘老汉也就是从那时起把我当成真老大,哪怕后来我高考落榜成了大凉山的笑话,他依然对我服服帖帖。


不仅是他,村里其他的老光棍也同样叫我老大,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刘老汉身边莫名多了个女人,气质上佳,这事一定有古怪,因此我起身前往刘老汉家,果然在他家屋后找到了三棵桃树。


这三棵桃树新栽不久,根部的土还都没夯实,三棵桃树中间,有三根没烧完的香,我俯下身子一看,两短一长。


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这是从小就听出耳茧子的焚香俗语,而我蹲下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很骚的气味。


正在此时,刘老汉家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窗边,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向屋内。


煤油灯的光影里,刘老汉正和一个女人缠绵,只不过那女人的身体看起来很僵硬。


我观察了半天没看出名堂,只觉得骚味越来越浓烈。


那女人姿势僵硬,分明就是个纸扎的人。


而那纸扎人头部位置却有一只比橘猫还大的狐狸,整个头都钻进了刘老汉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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