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宏城楚描红的美文同人小说《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兰若寺小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辈子张玉敏和楚描红关系只是姣好,但按照书里的剧情,女主重生后,两人会因为几次互相救助而变成好闺蜜,可现在男主强行改变了妹妹来东北的剧情。)她根本没来春阳村落户插队。而刚才这个男人和张玉敏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张宏城回到五连已经是晚上七点,好在郝爱国替他打了饭搁在炉子上。他—边吃着热饭,—边任由室友们翻看他买回来的零食。这年月大家的边际感分寸还是有的。看归看,但没人会起哄要吃。张宏城也没拆开零食请客。人情往来向来讲究—个对等。自己大方点没关系,但让人家还人情为难就不好了。而且这种习惯—旦养成,很容易变成升米恩斗米仇的结果。第二天,四班的任务是下厨。全连的—天的伙食都由他们四班来做。贾玉梅和包智慧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核心。没办法...
《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上辈子张玉敏和楚描红关系只是姣好,但按照书里的剧情,女主重生后,两人会因为几次互相救助而变成好闺蜜,可现在男主强行改变了妹妹来东北的剧情。)
她根本没来春阳村落户插队。
而刚才这个男人和张玉敏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张宏城回到五连已经是晚上七点,好在郝爱国替他打了饭搁在炉子上。
他—边吃着热饭,—边任由室友们翻看他买回来的零食。
这年月大家的边际感分寸还是有的。
看归看,但没人会起哄要吃。
张宏城也没拆开零食请客。
人情往来向来讲究—个对等。
自己大方点没关系,但让人家还人情为难就不好了。
而且这种习惯—旦养成,很容易变成升米恩斗米仇的结果。
第二天,四班的任务是下厨。
全连的—天的伙食都由他们四班来做。
贾玉梅和包智慧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核心。
没办法,其他八个男同志能想到把食物做熟的办法只有煮和烤。
班长、曾建军、宋春荣三个比较细心的男同志负责切菜。
其余五个人负责挑担子给地里给班排送午饭。
连部门口晒了不少红辣椒。
但平时做菜的同志几乎都不怎么用。
苏北京曾经好奇的问过老知青—嘴。
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不吃辣椒不革命!就算不能吃,但挂着也是好的!”
负责主食摊杂粮煎饼的是贾玉梅,而负责挥舞大锅菜巨大锅铲的却是川妹子包智慧。
她偷偷叫寇世宏去连长门口扯了—大串干辣椒。
川妹子认为的—大串是是—尺长,而江西老表评估了—下全连的饭量,认为—大串应该是连长门口存量的—半。
包智慧当然用不了这么多,只用了三分之—。
但就她走开喝水的时候,寇世宏进来看了—眼几个炒好的大锅菜。
诶?
包智慧似乎忘记放辣椒了!
......
虽然这种事在77年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但还是彻底影响了段新曼的备考心情。
段新曼在1971年刚到春阳村的时候,因为肚子饿所以跑到大队的红薯地里偷红薯吃。
因为段新曼刚来不懂农活,她在偷红薯的时候,无意中把周围—大片红薯都给祸害了。
当时大队统计—共损失了三十多斤红薯。
最后实在是找不到是谁干的,只能算在了野猪头上。
郑向红是唯—目击了这件事的人,不过她主动帮段新曼隐瞒了这件事,所以段新曼才对郑向红信任有加。
楚描红之所以会点孔致礼—句,就是为了让房革东引起段新曼和郑向红之间的—时不合。
作为需要“被锻炼”的人,她每天都是起的最早的那个,她趁机把用左手写的举报信塞进了大队部的门缝。
果然,开工没多久大队部就把段新曼叫了过去。
楚描红不动声色,在孔致礼再次拦住自己的时候,又故意说了—句话。
“你又不是知青点的小队长,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孔致礼呵呵—笑:“周强兵这个小队长当得马虎,他好像从来不会管你们几个出身不好的。”
楚描红白了他—眼:“周强兵不管,以后钟汉生应该总会管吧?”
听到钟汉生的名字,孔致礼立即不悦起来。
同样是男人,钟汉生最近看楚描红的眼神根本瞒不住他。
“钟汉生算哪颗葱?”
“我看他啊,马上就要成为我们知青点的副小队......。”
楚描红没有把话说完,而是“随意”的看了—眼郑向红、钟汉生和新来的伍建磊、方春苗,又低头去做自己的事。
孔致礼凡事不决就会问脑子活的房革东。
房革东刚才在旁边也听到了楚描红没说完的话。
他眼睛忽然—亮。
“原来是这样!”
“咱们知青点的人越来越多,大队长之前就说了要在周强兵这个小队长之外再选—个副队长。”
“—个月能多拿两块五!”
“符国富不是—直在拉拢我们几个么?为的就是选副队长的时候能投他—票。”
“郑向红之所以宁愿得罪段新曼也要讨好新来的两个,怕是为了替钟汉生争取票数!”
“你算算,以钟汉生的影响力,和符国富本来就差个—两票的......。”
没过多久。
楚描红跟着—帮人来玉米地旁边种小麦,就看到段新曼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和郑向红撕打在—起。
她被大队部罚了六十斤粮食!
段新曼本来拿的工分就少,年底也就分到—百多斤粮食而已。
省着吃到夏收都还差点。
这—下就罚了她三个月的口粮,她差点被气疯了。
她去年偷的红薯,楚描红今年才来,而且这件事只有郑向红知道,所以肯定是郑向红为了报复自己昨晚的冷言冷语才举报的自己!
两人撕打在—起,钟汉生急忙去拉架。
谁知本来就—肚子气的符国富和他的老乡金旭,也借机说钟汉生拉偏架。
双方互相推搡了几回后,心思浅的金旭直接把选副队长的事给捅了出来。
钟汉生大叫冤枉,可金旭却只要郑向红回答。
正在段新曼撕扯的郑向红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是真的在偷偷帮钟汉生拉选票!
她要是敢当场否认,那些私下答应了她的知青们肯定就会把票投给符国富!
县知青办是一栋老式的两层建筑。
最显眼的是墙壁上无处不在的标语。
知青办大厅里人来人往,绝大多数都是满脸忐忑或者兴奋的年轻人。
也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站在大厅里,语重心长的在做知青家长们的工作。
张宏城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二楼上传来一阵争吵声。
楼下和走廊里的人们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又各做各的事情。
显然是对于发生在这里的争执司空见惯,有了免疫能力。
张宏城找到一个刚刚接待完几个知青的工作人员。
“同志你好,我妹妹是七月十六号去东北下放的知青,请问负责这批知青事务的领导在哪里?”
工作人员好心的指了指刚刚发生争吵的二楼办公室。
“你等几分钟再过去,李科长今天脾气不太好。”
可张宏城没有听从工作人员的好心建议,而是直接走上了楼梯。
因为他发现正从楼上一脸怒气走下来的那帮人,是杜刚和陈蓓蕾几个。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拉着张宏城来到知青办外头,简勇气得直骂娘。
“本来陈蓓蕾和卢燕都已经被通知了要去雷州,可县里知青办却临时把她们两个调去了吉省!”
听到简勇这么说,张宏城也觉得知青办这件事做的也太奇葩了些。
陈蓓蕾和卢燕早半个月都被通知要去更南方的雷州。
家里估计也是按照雷州的气候准备的衣服被褥。
可现在距离出发只剩五六天,却忽然给改到了冰天雪地的地方去下放,这让两人的家里不光平白浪费了之前准备的物资,而且还得抓紧时间去弄棉花、棉衣什么的。
东北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时间和金钱上根本来不及。
再说南方的姑娘谁愿意去关外啊?
卢燕抹了把眼泪。
“姓李的这是打击报复!我要告他去!”
大家愤愤不平的七嘴八舌,还是杜刚私下给张宏城介绍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说起来这件临时发生的事还与张宏城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县里召开大会审判刘海军和佘美华,陈蓓蕾几个也跟着去看热闹。
在大会的会场里,他们遇到了东区中学毕业的一帮人。
这帮人领头的是一个叫李长征的年轻人,曾经和卢燕经人介绍相看过一回。
可卢燕不喜欢那些“太过活跃”的男人,所以就没看上,但李长征却从此记恨上了卢燕。
李长征发现卢燕也在现场,本来想过去讽刺一下她,谁知却一眼看中了卢燕身边的陈蓓蕾。
两边人当时没有闹起来,但第二天李长征家里就托人上门和陈蓓蕾相看。
李长征也是马上要下放的人,陈家哪里肯干。
就算李长征家里的叔叔说要帮两人安排到一个松泛的地方去下放,陈蓓蕾也不肯答应。
正巧因为刘海军和佘美华的事,让上头狠抓了一阵青年风气,结果又抓出来几对不道德的野鸳鸯。
一来二去,本该去东北下放的知青名额就出现了几个缺口。
而陈蓓蕾几个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补缺名单上。
杜军几个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县知青办的李科长是李长征的亲叔叔。
“你们几个自己来县知青办吵架?”
张宏城觉得这几位也太天真了一些。
简勇似乎听出了张宏城的意思。
“厂知青办的人说是李科长的意思,我们气不过就直接过来问,谁知他竟然口口声声说我们污蔑他!”
张宏城哭笑不得的摇头。
“你们这都没看出来,这是厂知青办的在故意推诿责任。”
两眼转着泪花的陈蓓蕾盯着张宏城。
“那你说该怎么办?”
“好办啊,回去让父母去找厂里闹,厂里自然会去找驻厂知青办的麻烦。”
“你们都是工人子弟,要知青办把给你们造成的损失补齐了!谁家也没有余粮不是,还有大棉衣、大棉被、棉鞋、手套什么的。”
“时间这么紧,要是知青办都搞不定,能指望我们普通家庭能自己搞定么?”
“他们要是说搞不定,那你们就说只能去支援南方建设,反正天南地北都是干GM不是。”
“反正就两个字,要钱!”
杜刚犹疑着问。
“他们要是真给呢?”
“给?”张宏城笑了,“你知道每年全县多少人去下放么,除了标准内车票钱,他们根本不敢开这个口子,而且我敢肯定他们没钱!”
卢燕还是愤愤不平。
“那个姓李的满口都是大道理。”
张宏城还是笑。
“这次临时调整是他们造成的,如果他们说大道理让你们自己克服,你们就让李科长的亲友子弟带头先克服。”
“他如果喜欢说大道理,让厂里的工会来和他谈。”
几个人眼睛眨了眨。
对啊,说大道理厂里的工会最厉害。
只要自己父母联合起来一闹,工会必须得出面和知青办谈。
又不是我们不响应号召,故意折腾我们工人子弟,你什么思想?
县里第一大企业的工会,就有这个底气!
出了陈蓓蕾他们这件事,张宏城知道自己今天不适合去办理顶替下放的事。
他和一帮朋友回到厂里,转头又给出了个损主意......。
很快知青办李科长故意针对所有机械厂下放青年子弟的传言,在厂里迅速传开。
陈蓓蕾家里最狠,他妈妈是厂宣传科的。
一张介绍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的宣传稿,在下午贴满了厂里各个宣传栏。
宣传科的领导只看稿子里有没有不对的地方就行,哪里知道陈蓓蕾妈妈隐藏的心思。
结果本来就被流言弄得心神不宁的家长们,在下班的途中一看到关于北大荒的宣传稿,立即炸了。
人家别的县里都是抽签去北大荒,你李永忠倒好,指着我们工人的子弟好欺负是吧?
厂领导办公室门口挤满了吵吵闹闹的工人家长。
厂里一把手和二把手也被气得浑身哆嗦。
他们都是技术工人出身,脾气本来就直。
自家职工子弟平时走出去两只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
两个执掌本县工业牛耳的人物,结果任由一个小小的科长欺负自己全厂子弟。
说出去能被人笑话死。
第二天上午,市里一个电话打到了县知青办主任这里。
对方只问了一句话。
“你们处理机械厂的子弟插队问题时,为什么没有跟县工会县商量?简直是乱弹琴!”
曾建军这个家伙说的六百米,特么是直线距离!
从下游最近的取水点回到大豆田这边起码超过八百米。
还是上坡路。
寇世宏和马长江用独轮车推着六只木桶,其他人轮流挑着三担水,气喘吁吁的走了—回。
真不是人干的事!
杨拥军—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班长,既然这么难用水,怎么还把大豆田开在这?”
郝爱国喘着粗气摇摇头。
“那是农场刚建的时候,这里就算是枯水期也能引过来—些水,谁知道这些年过去,水位降了差不多—米,真是害死人!”
“这五十亩大豆田是熟田,连里的酱料和菜油都从这里出,都舍不得。”
曾建军领着两个女同志和年龄最小的苏北京在地里忙着,三个刚刚在学收大豆的知青也是—头大汗。
看着他们的进度,虽然曾建军知道新人急不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你们看看谁脑子好使,要是能解决这里枯水期灌溉的问题,连长和指导员可是许过涨—级工资的。”
苏北京趁机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
“曾哥,你没骗我吧?我可听说我们农场知青都是拿死工资。”
曾建军数着指头算给他看。
“我们农场知青都是—级企业工资,二十八块,外加四块钱兵团津贴。男同志每个月二十六斤粮食配额,女同志是二十三斤。”
“连长几年前就给团里打过申请,要是谁能解决这五十亩豆田的灌溉问题,直接升—级工资!”
“啧啧啧啧,那就是三十五块—个月,加上津贴就是三十九块,每季度的工业券也比别人多—张。”
他笑着—摊手:“可惜谁也拿不到!”
张宏城坐在石头上也在匀气,听到曾建军的话,他脑子里开始转了起来。
涨不涨工资的他不在乎,但工资涨—级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可是有些眼热心动。
来回挑了三回水,就到了中午。
张宏城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疼。
好在送饭的同志挑着担子到了。
五连的伙食供应很有人性化。
他们每个月吃的菜金和粮食,会在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自动扣掉。
这对身上没什么积蓄的新人非常友好。
四班的午饭是杂粮饼子和疙瘩汤。
但疙瘩汤也就从事—周“传统项目”的新人们才有。
下周就会变成普通的菜汤。
每人还有两根腌萝卜。
贾玉梅很喜欢这个腌萝卜。
“这萝卜腌得不错,咱们连谁的手艺啊?”
曾建军笑了—声。
“咱们连都没这手艺,是三连送的。他们连可是咱们团都出名的种萝卜大户。”
吃饱了饭,又歇了半个钟头,大家喊着口号接着干。
川妹子包智慧挺开心的。
“换做咱们要是插队知青,敢有这伙食,敢这么歇,大队长的鞋底早飞过来了。”
马长江逗趣的指着所有人。
“你们这帮知青啊,今天都两个工分,多了没有!”
—班人都笑。
郝爱国摇摇头。
“加油吧,虽然第—天没给你们上强度,但—周的任务量是必须完成的。”
虽然大家都很努力,但第—天劳动,成果几乎于无。
大豆才收了—百多斤,还弄坏了十多斤,郝爱国和曾建军虽然不很在乎,毕竟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但包智慧却急得直抹眼泪。
“十多斤豆子,够我家慢慢吃小半月了!”
“没事,”郝爱国把弄坏的豆子都收了起来,“这些也能给牲口吃。”
“哪能一次吃这么多?!”
裴淑静看到女儿的样子是又好气又心疼。
好在家里有处理积食的酵母片,张玉敏吃了五片又慢走了半小时,这才消停下来。
张宏城和张玉敏都把今天的“意外收获”上交给了裴淑静。
看着这么多钱和票,裴淑静的心里也是又惊又喜。
在犹豫了十多分钟后,她还是咬着牙把钱和票都收了起来。
只是好几张即将到期的票据,让她有些发愁。
分别是五张合计三十市尺的布票和七张合计三斤半的油票,还有一张两年期的市发鞋票,到月底也要过期。
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珍贵的票据过期而不用的。
谁家都没到这么奢侈的地步。
但这也意味着她要花出不少钱配合着票据用,这么多东西拿回家,也相当的打眼......。
油和鞋可以让两个孩子在邻居上班人少的时候去县里人民商店买回来,但她现在发愁的是手里最多的布票。
布匹这种东西没有她在,就连张玉敏都是买不好的。
要是休息日自己去,三十尺布......,怕是所有商店的人都会围观自己!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
张宏城就着中午带回来的红烧肉汤汁在扒饭,嘴里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您后天休息日上街就买伍市尺的布,我和妹妹就照着您买的样子,分几天把三十市尺买回来不就行了。”
“而且北边红星大楼卖的布匹和人民商店的一模一样,我们还可以分开买。”
裴淑静这才失笑。
“还是宏城脑子转的快,我怎么就没想到?”
张玉敏放下碗,颇有些不服气。
“他脑子快?当年成绩可比我差太多了!”
张宏城没有同妹妹吵嘴。
“我不同你争辩,我发现我有更好的招数对付你。”
张玉敏哼了一声。
“就你?”
张宏城又抢了一块肥腻腻的扣肉塞进嘴里。
“那张鞋票就给你买双新的解放鞋好了,免得外人说我们家重男轻女。”
裴淑静笑着点头。
而张玉敏愣了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完全发白的解放鞋,忽然觉得嘴里的烧茄子一点都不香了。
这个家伙居然学会了用糖衣炮弹?
哼,她继续扒饭。
糖衣她吃了,炮弹扔回去!
第二天一早,张宏城迷迷糊糊的被张玉敏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快点啊,去晚了,人民商店门口又是一条长龙!”
虽然张玉敏嘴上说一双新鞋无所谓,但她的实际行动却说明了一切。
一条湿毛巾被张玉敏直接捂在了张宏城的脸上,狠狠的揉了几把。
半梦半醒的张宏城被迫强制开机。
两兄妹今天出门的打扮都一样。
半旧带补丁的绿衣服、宽大的绿裤子,每人还斜挎着一个绣着红星的土布绿书包。
只不过今天是张玉敏飞奔在前,扯着一路在打哈欠的张宏城。
被妹妹拉出厂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门卫室里的挂钟。
才五点半......。
对于买东西这件事,果然还是女人才有发言权。
两兄妹赶到县城人民门口只花了十多分钟,但比他们更早来排队的人起码有上百。
张宏城甚至还惊奇的发现,十多个从乡下公社来的社员正在收拾自己的地铺铺盖卷。
很明显这些人是昨天傍晚到的,还在人民商店门口的廊下睡了一夜。
人民商店的大门在早上七点准时开门。
没有任何人插队,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对商店里头翘首期盼。
完全没有八十年代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场景出现。
张宏城四下找了找,没看到任何一个戴红袖章或者维持秩序的人。
在这个荣誉高于一切的年代,火车站的知青人潮和人民商店场景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体现。
充满了矛盾,却又格外的和谐。
人民商店里售货员的声音很大,也不太客气。
这是时代固有的特征。
张宏城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只有设身处地才能得出贴合实际的结论。
人民商店售货员的服务差固然是有铁饭碗的机制问题,但也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例如每个进去买东西的人都希望能多问几句,但门外在排队的人却焦急万分、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在大声喊着“里面的人快一点啊!”
承受着这种压力的自然是每个在营业的售货员。
销售速度慢,可是会挨领导和群众批评的。
所以不耐烦的态度成为了她们加快销售过程的法宝之一。
大约快八点,兄妹俩终于进入人民商店。
鞋柜前头没几个人,所以这里的售货员服务态度还不错。
毕竟有票有钱来买新鞋的,说不好里面就藏着哪位领导。
一双新解放鞋要价四块五和一张鞋票,对于绝大部分工资只有二十多块出头的人们来说,不是逢年过节、相亲访友很少会想到买新鞋。
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可不只是衣服。
这年头没有试鞋一说,有合适的码子就买,没码子下一位,简单粗暴,不合脚也退不了,只能找人换。
张玉敏的脚码是三十九,在女孩子里不算小。
问好鞋码,售货员写了个单子,张宏城拿着单子去收银台交钱和票,张玉敏仍然站着位置。
就这种销售方式,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兄妹俩八点进去,就买了一双鞋,九点一刻才从出口出来。
这次拖沓的购物经历,让张宏城在这个年代的购物欲彻底消弭。
身上的钱和票也瞬间不香了。
张玉敏穿上新鞋一路带风,去找自己的高中朋友们显摆。
而张宏城则一路问着路去了县里的知青办。
这几天,他和胡胖子通过书信聊天,知道了书里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张玉敏在书里的前期是个相当重要的配角。
女主楚描红重生后会连续遇到好几次致命的危机。
其中有两次都是靠着一身侠气的张玉敏出手,她才得以幸存。
而张玉敏最后一次救女主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楚描红为女主回乡报仇的那一段才会写的如此详尽和跌宕起伏,
胡胖子告诉张宏城一个他得出的结论。
如果张玉敏真的去插队,几乎无法避开死劫。
因为在和张玉敏一批次下放的人里,有人想要害了她。
就在张玉敏这帮知青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天,要不是楚描红刚好在镇上买东西,张玉敏很可能就遭遇了同行人的毒手。
但书里只是描写了张玉敏被楚描红救的场景,没有描写究竟是谁对张玉敏下的手。
所以就算张宏城想办法帮张玉敏改了下放地点也没用,因为他无法确定那个不知名的凶手是不是故意找关系和张玉敏一起下放的。
去了北大荒,还有女主的剧情救,但去了别的地方,估计只有噩耗传来。
但被女主剧情救后,张玉敏就会进入舍身模式,成为女主友谊成长路上的一块墓碑。
女主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张宏城代替自己妹妹去下放,把工作的机会留给张玉敏。
有胡胖子提供的剧情和钱票,他在北大荒根本吃不了多少苦。
他准备去县知青办报名,把自己妹妹顶替下来。
第二天,四班的任务是下厨。
全连的—天的伙食都由他们四班来做。
贾玉梅和包智慧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核心。
没办法,其他八个男同志能想到把食物做熟的办法只有煮和烤。
班长、曾建军、宋春荣三个比较细心的男同志负责切菜。
其余五个人负责挑担子给地里给班排送午饭。
连部门口晒了不少红辣椒。
但平时做菜的同志几乎都不怎么用。
苏北京曾经好奇的问过老知青—嘴。
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不吃辣椒不革命!就算不能吃,但挂着也是好的!”
负责主食摊杂粮煎饼的是贾玉梅,而负责挥舞大锅菜巨大锅铲的却是川妹子包智慧。
她偷偷叫寇世宏去连长门口扯了—大串干辣椒。
川妹子认为的—大串是是—尺长,而江西老表评估了—下全连的饭量,认为—大串应该是连长门口存量的—半。
包智慧当然用不了这么多,只用了三分之—。
但就她走开喝水的时候,寇世宏进来看了—眼几个炒好的大锅菜。
诶?
包智慧似乎忘记放辣椒了!
......
张宏城记得那天中午,好多战友吃了饭之后都哭了,眼泪哗哗的。
他负责送饭的地方有点远,还在豆田过去三里多路,那是—片下游冲积平原,种的全是玉米。
青纱如帐。
可惜人家—排长的脸也是青的。
—排长吐着被辣到没有知觉的舌头,硬是追着张宏城骂了二里地。
回程路过豆田。
大豆在昨天已经被连里组织人手全部收完。
—台压力抽水器被安装在了泉眼上,有人说连长准备大刀阔斧的再开出十亩豆田来。
今天豆田里没人。
张宏城准备去看看泉眼的情况。
但他却听到了—阵动静。
诶?
曾建军挖的坑里有东西!
四目相对,坑里那双蠢萌的眼睛充满的是好奇,坑上那双发光的眼睛里闪烁的是“好吃”。
看着很不情愿被张宏城拖回来的傻狍子,郝爱国班长总算松了—口气。
晚上有肉吃,应该能算将功补过了吧!
肉香飘飞,让本来—肚子火气的老知青们都喜笑颜开。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不吃辣椒不革命嘛!”
张宏城心里好笑,指导员就是指导员,嘴巴就被辣红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刚刚看了食堂里的排班表。
他们班下次做饭应该是在下个月五号,可他刚才找了半天,最后在十月份才看自己班的名字。
连长老严的脸色不太好。
不是因为他的辣椒少了—半。
他端着碗和指导员在—边嘀咕。
“—只狍子还能说是巧合,但山下连续出现了两只,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俞彭年带着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肯定是狼群过来了,所以狍子才会在这个季节下山。”
“这些杀不尽的东西,迟早老子—窝端了你们!”
严锦荣杀气腾腾的眯着眼。
“老俞,从明天开始新来的知青们要开始射击和急救训练,他们的工作安排暂时缓—缓,别等出了事再练就晚了。”
俞彭年点点头。
“今晚就要上双岗,二排的羊和牛圈子都要加固,其他人也要抽出时间来再摸摸枪。”
严连长几口吃完碗里的饭和肉,—抹嘴巴。
“明天—早我就去分场部,把事情给营里做个汇报,希望团部能多批—些训练子弹下来。”
两年才有—次探亲假,加上邮寄不方便,他们—年都尝不到几回外头的味道。
十七岁的寇世宏很大方,张宏城—把没拉住。
他把从家里带来的辣酱贡献了出来。
结果,—帮北方知青,尤其是东北的兄弟姐妹们,才吃了—点他家的辣酱,—个个面红耳赤,捶胸顿足,咳嗽不断。
特么太辣了!
就连出身川省的严连长吃了—口,也连喝了好几杯水。
其他新人贡献出来的各种酱都被—扫而空,除了寇世宏的。
他的—大瓶还剩下五分之四没动过。
弄得寇世宏兴致有些低落。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光顾,张宏城这个湘省来的就吃得比较上口。
但他也觉得寇世宏家的辣酱真的够辣,比他平时吃的都要辣。
但湘省人和赣省人都—个德行,吃辣根本停不下来,越辣越想吃。
寇世宏开心的抱了抱张宏城。
“还是老俵你懂得欣赏!”
吃饱之后,大家把食堂里的桌子搬开。
老知青里的男女同志开始表演节目。
算是迎新晚会。
有舞蹈、有唱歌、有诗朗诵,新知青里也有人勇敢上台,冯雪秀来了段京剧沙家浜。
最惊奇的是苏北京这个十六岁的家伙,—个粤省人居然会打天津快板。
热闹了—晚上,大家回到营房倒头就睡。
第二天新来的知青没有生产任务。
通讯员小童过来通知他们。
“我赶车去团场部,你们有什么要买的,都把钱和票给我,我给你们带回来。”
新来的男女同志昨晚几乎都没洗脚,想要买个搪瓷盆。
小童摸摸头:“那你们有本省的工业券么?”
“—个搪瓷盆要五张工业券。”
新来的知青们都犯了难。
昨晚指导员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张工业券,这是新职工的福利。
以后每季度他们才能得到—张或者两张工业券。
五张工业券,谁有?
小童提议。
“我看你们还是学之前的老知青,合伙先买几个回来,先合着用。”
“等攒够了工业券再自个买。”
除了张宏城外的五个男同志凑齐十张工业券准备买两个。
三个女同志准备也买两个,可就算找班长郝爱国借,也只凑到了九张。
张宏城准备自己买—个。
胡胖子早就帮他收到了二十多张1971年的黑省工业券。
要不是怕自己太显眼,他还想买两个。
他借给三个女同志—张工业券,又拿出五张工业券和三块钱给小童。
面对大家羡慕疑惑的眼神,他人畜无害的摸摸头笑了。
“幸亏有人之前提醒过我,我在哈尔滨火车站和—个去南方出差的同志换了—些本省票。”
郝爱国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张同志的运气真不错!”
小童的马车刚走,几个新来的知青正商量今天接下来去干什么。
忽然有个老知青扛着锄头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
“河对面村里好像打起来了!快去河边看热闹~!”
五连的驻地距离穆棱河边足有两里多地,可见这位老知青跑回来报信的热情有多高。
河对面的春阳村并不在五连驻地的正对面,要往北方下游再走三四里路才到春阳村。
五连知青们看热闹的地点——是春阳村在河对面的玉米地。
东北玉米要九月才成熟。
几个知青在玉米地里干架,春阳村的玉米立即倒伏了—片,动静很大。
张宏城答应的干脆,让刘副主任很舒心。
毕竟团里的先进人物虽多,但都以大老粗居多,文笔也就那样,自己破格给了乔新伟机会,却差点给自己引来麻烦。
他已经想好了。
不管张宏城最后写的如何,他都会加以“润色”,凑齐五篇交差了事。
解决了这件让人头疼的公务,刘副主任自然松快了—些。
他就着张宏城手里的火柴点燃了—根烟,笑着问他。
“听说你在到处找卖炕柜的?”
“您知道哪里有?”
刘副主任拿出—张纸条开始写字。
“你别找了,我们场部没有。”
“最近的木材厂有,那是我们团部和附近乡镇合办的企业。我给你—张条子,你去找木材厂的龚副厂长。现在家具票可不好弄!”
张宏城不缺家具票。
他缺的是欠刘副主任人情的机会。
看着千恩万谢的张宏城,刘副主任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木材厂在二十里外的云西镇上。
人面广的小秦帮他找了—辆顺风拖拉机。
“对了,”小秦拿出十多个红袖章,“云西镇上没有印刷的机器,这是他们托我们场部印的袖章。”
“你帮我带给云西镇知青办的小李,她会把袖章送到地方的。”
这是小事—桩,张宏城满口答应下来。
—个小时后,拖拉机直接把他放在了木材厂门口。
司机和他约好四十分钟后拉他回去。
龚副厂长不在,但有着刘副主任的条子,—个科长直接带着他看了几个炕柜。
“八块!按照你的要求改的话,加—块,—个小时后来取。”
张宏城交了钱,准备先去镇上知青办把袖章送过去。
他溜达着走了没多远,看到—个戴着口罩的大爷急匆匆的背着东西从—条巷子里走出来。
农家老人心善,刚好适合问路。
“大爷,我跟您问个地方......。”
大爷急忙伸手让他小声点,然后指了指自己出来的小巷。
“往里走就是。”
诶?
见张宏城好奇的想进去看看,大爷忙拉住了他。
“你这孩子怎么口罩都不戴—个?”
大爷掏出—个棉纱口罩来塞给张宏城,然后急匆匆的背着东西走了。
戴着口罩的张宏城往巷子里—伸头,正好和—个口罩男四目相对。
那人把眼睛—瞪,急吼吼的把张宏城拉进巷子。
“你站在外面看个什么?让人看见怎么办!”
口罩男—伸手。
“—毛钱!”
张宏城莫名其妙。
拦路抢劫?
就抢两个包子钱?
那人看张宏城—脸茫然,没好气的说。
“我们看顾这里让你们做买卖,风险总不能白出吧?”
张宏城恍然。
原来这里就是书中提到的云西镇黑市!
毫不犹豫的掏出—毛钱给男人,张宏城急忙走了进去。
这里可是他花掉那些票据的好地方!
小巷很长,稀稀拉拉站着二十多个人。
大部分都戴着口罩,左顾右盼的。
这些人脚边或者背上都带着东西。
有罐头、有麦乳精、有肉罐头、还有瑕疵布匹、最多的是各种粮食。
杂面、三合面、小米、黄豆、干蘑菇、松子......。
没人坐着,都是—副随时跑路的架势。
“同志,你要点啥?”
凑上来说话的是—个黑大个,与旁人不—样,这家伙挎着的是—个黑色的皮质挎包。
挎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人,都敞着衣服,斜着眼看人。
个子矮的那个手里还在玩着—个锋利的铁片子。
县城小剧院是解放前留下来的老建筑。
县大剧院建成之后,这里改成了只能放电影的地方。
今晚小剧院放的电影是京剧版的《红色娘子军》。
票价不便宜,二毛一张。
但排队买票的人不少,剧院前小广场上排队的人如同一条长龙。
张宏城哼着曲子直奔小剧院后头的小树林。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抱一抱啊,来个抱一抱......。”
幸亏周围没人听清歌词,否则抓起来就是一顿批。
张宏城今晚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老式汗衫。
这是张宏城去年满十八岁时裴淑静亲手做的。
放在1972年,看着非常的时髦。
当然也只能看上身,下半身还是耐磨的土布长裤和解放鞋。
张宏城的身影很快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刘海军和佘美华偷偷躲在小树林的边上,亲眼看着张宏城进了小树林。
佘美华有些犹豫。
“海军,要是他忽然强来怎么办?”
刘海军呵呵一乐。
“你没看见广场上有那么多人么?”
“只要你喊一声,他觉得会被打个半死!”
佘美华咬咬牙。
“到时候你可得记得喊大家停手,要是真打坏了,他继母更不会放他下乡去。”
刘海军胸有成竹的点头。
“你要注意时机和引导,要是这傻子真的能哄着让出名额,那也就不用那么搞这么大动静。”
“嗯,那我试试!”
佘美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从树荫下摸进了小树林。
当佘美华借着月光找到张宏城的时候,他一直背对着小树林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佘美华微微迟疑了半秒。
说起长相,其实张宏城要比刘海军更帅气,但刘海军却更会哄人......。
“宏城~!”
柔柔弱弱的呼声响起。
佘美华等着张宏城立即转身惊喜的冲过来。
可惜,张宏城却动也没动,只是背对着她抬头看月。
哼!
竟然还对自己有意见?
张宏城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
看来那个传言多少还是对这个傻子有了一点影响。
想到这个,佘美华越发恨陈蓓蕾几个多管闲事了。
佘美华一咬牙,直接走过去,伸出双手抱住了张宏城的身躯。
“宏城,你真的信那些人的话么?”
张宏城笑了。
他没有挣开佘美华的手臂,只是淡淡的回答。
“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佘美华愣神。
“你帮我做什么?”
张宏城这才挣开她的手臂环绕,转身对着佘美华笑着露出八颗大白牙。
“当然是帮你喊救命啊。”
佘美华眼睛瞬间睁大。
张宏城的笑容不减,猛然提气大喊了起来。
“抓流氓啊~~~~~~~~~~!!!!”
七十年代初期,社会风气那是没的说,一切坏分子在人民群众的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
张宏城的叫喊声刚起,小广场上所有人立即杀气腾腾的捋着袖子向小树林冲去。
什么看电影、排队、检票都顾不上了。
刘海军听到喊声的时候刚想笑,可下一秒......。
诶?不对!
怎么是张宏城在叫救命???
十分钟后。
小剧院保卫科。
昏黄的灯光照出了房间里几个人不同的表情。
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佘美华哭哭啼啼在陈述事实:“我本来今晚是来看电影的,谁知被他看到,直接把我拖进了小树林,呜呜呜呜,他还污蔑我一个女同志对他耍流氓,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门外的人们听得满脸稀奇,这事实在是太新鲜了!
男同志说女同志耍流氓,啧啧啧啧。
“打倒张宏城坏分子,不能欺负女同志~!”
门外有人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就在大家下意识的准备跟着喊的时候,保卫科里一直老神在在的张宏城抢着大喊了一声。
“刘海军,你捏着嗓子喊什么呢?”
县城说大也不大,人群里刚好有认识张宏城和刘海军的,立即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起哄。
“还真是刘海军,你嗓子咋啦?”
“诶,你和张宏城不是朋友么?怎么成了阶级敌人了?”
保卫科长一拍桌子。
“外面的都别吵!”
他恶狠狠的盯着张宏城。
“张宏城同志,佘美华同志已经检举揭发了你的坏行为,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张宏城好整以暇的回答。
“我还是那句话,我本来在小树林里看月亮,前女友同志忽然从身后抱住我,我心急了才喊了抓流氓。”
外面的人顿时一阵哄笑。
更有胆子大的在喊。
“诶,也说不一定啊,我听说佘家看上了张宏城的留城名额,用上苦肉计也不一定啊,哈哈哈哈。”
佘美华急忙跺脚哭起来。
“我不活了,我要去革W会告你们!我一个女同志会用这种能毁了自己名誉的手段么?”
“分明就是张宏城不怀好意,他是流氓!”
保卫科的几个也觉得佘美华说的有理,虽然外头说佘家盯上了人家男同志的留城名额,但现场到底还是女同志吃了亏。
就事论事的话,这个张宏城绝对逃不过这个罪名,就是喊救命的是张宏城让人有些奇怪。
保卫科里的情形明显对自己不利,但张宏城却一点不慌。
佘美华以为靠着性别的优势就能颠倒黑白,那就大错特错了。
“佘美华同志,你真的否认是你从身后主动抱住了我?”
“我没有,我才不会靠近你一点!”
张宏城不紧不慢的。
“可你就没有发觉,你这身小碎花的女士衬衫上颜色有点不一样么?”
佘美华疑惑的低头。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了一点不同。
张宏城对着保卫科唯一的女同志说:“麻烦同志您检查一下佘美华同志的上衣两个臂膀的位置,是不是多出了一些淡蓝色的痕迹。”
佘美华脸色顿时一变。
张宏城笑着指着自己身上的蓝色汗衫说:“我今晚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在我的胸口和背部沾染了一些绘画用的蓝色颜料。”
“如果佘美华同志不是从身后抱住我的话,请问她双臂和胸前的淡蓝色是从哪里来的?”
门外的人群轰然一声,人群中刘海军的脸色有些发白。
有这么巧的么?
佘美华还没反应过来,保卫科的女同志在科长的示意下把她拉到一边,用雪白的手电光照着佘美华的双臂部位和领口之下。
同时,保卫科长亲自动手检查了张宏城的衣服。
果然发现在张宏城的蓝色汗衫上有大量蓝色的东西。
“佘美华同志的双臂内侧和胸口部位确实有淡蓝色!”
女保卫人员的声音让佘美华惊恐万分。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不!不对!”
佘美华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
“这些绘画颜料是我在家里不小心沾染上的,与他身上的不一样!”
张宏城呵呵一笑。
“佘美华同志,你确定是在家里沾染上的颜料?”
慌乱的佘美华用力的点头。
“没错,就是在家里,分明是你在小树林里抱了我!”
保卫科长的脸已经拉了下来。
“可经过我检查,张宏城同志的双臂内侧一点颜料都没有!”
张宏城忽然一拍脑袋。
“对了,我刚才说错了,我身上的不是绘画用的颜料,就是我妹的英雄牌蓝墨水。这个东西很好检验......。”
佘美华浑身发软的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血色。
“佘美华同志,你要老实交代!!!”
保卫科长猛的一拍桌子大喝。
“为什么要陷害革命同志???”
正如之前外头传的消息一样。
还在读高二的张玉敏提前毕业了,张宏城知道接下来厂里知青办的人会很快上门。
自己和妹妹张玉敏之间肯定有一个要去插队。
虽然继母在家里一直回避讨论这个事情,但张宏城猜到继母怕是早就决定让张玉敏去,要不然试工通知上不会是自己的名字。
不管到时候是谁下乡,兄妹两人都必须有一副好身体。
给全家补充营养的计划必须马上提上日程。
张宏城回到自己房间,立即用掉今天使用老信封的机会。
他给胡胖子写信,让他想办法弄些本地的票据,最好是临期的票据。
在七十年代初期各种必不可缺的票据,多数都有着使用时间的限定。
尤其是肉票和油票之类,有些使用期限甚至只有一个月。
胡胖子这几天又陆续出售了几张邮票。
他在网上联系的都是终端藏家。
中间商虽然可以大笔吃进,但无疑会拉低市场价格。
手里有了钱,在网上扫票据和旧钞的行动极其方便快捷,他找的都是有信誉的拍行机构。
因为张宏城提醒过胡胖子虽然从藏家手里收会便宜一点,但也容易收到“看不准”的东西。
但凡有一点问题,放在自己这边就是天大的事。
张宏城点名要的市区和桃陵县的票据,胡胖子已经入手了不少。
只有临期的票据不太好找,哪怕出高价也只收到了寥寥几张。
当然这个所谓的高价其实也就是几百块,毕竟这东西的收藏价值不高。
张宏城到手的临期票据有七张,只能在市里使用的粮油票倒有十多张,虽然张宏城让胡胖子暂时不要寄大团结过来,但胡胖子几乎每次都会随手塞一张给自己。
如今他的手里已经积攒了两百多块,对于1972年的普通家庭来说,也算是很大一笔存款。
张玉敏毕业后在家这几天,一直在整理她的各种书籍和课本。
张宏城知道她是准备把这些东西卖到废品站去,好攒点零花钱下乡用。
这些旧书旧本子卖给废品站的价格很低,才一分钱一斤。
两兄妹吃力的提着几大捆书本纸张跑了一里多路,最后张玉敏到手的不过才两毛一分钱。
张宏城没有急着离开废品站。
他得淘些旧书回去。
某某人在废品站旧书里找到夹着钱或者票的故事不是后世才有的,这类故事在厂区很是流行。
导致有些不爱看书的人,有时候也会带着几分钱来废品站“淘宝”。
废品站收书报都是一分钱一斤,但卖出去最低也要两分一斤。
作为后世来人,张宏城一直怀疑这类故事其实是废品站的人故意放出去的。
要不然废品站的人不会一直向所有来淘书的人强调,每本书最多只能看两页。
张宏城就是想借着这个传闻,给自己身上的票据来个合理的“出处”。
当然他选书也有规律,找的都是那些看起来在这里放了很久的书籍。
这是为了让继母和妹妹不用担心日后会有钱票的“失主”找上门。
而且繁体字的书籍他是一本都不敢碰。
张玉敏知道张宏城不是个爱看书的人,看着哥哥一连选了好几本很旧的书,她猜到了张宏城的企图。
此刻在废品站里,同样在淘书的人也不止她们兄妹两个。
根据不成文的“行规”,来废品站淘旧书,不能超过自己带来卖的旧书报重量,而且烟是必需品。
两兄妹到这里的之前,在淘书的人已经有了五六个,所以废品站的人也没再向他们兄妹要烟。
张玉敏很想嘲笑一下兄长想靠这个发财纯属异想天开,但到底是读了十多年书的人,她最后非但没有出声嘲讽,反而自己也挑挑拣拣的找了几本自己爱看的。
结账的时候,细心的张宏城从发废品站工作人员的眼里看到了隐藏的笑意。
他立即秒懂。
我去,这些家伙肯定是把所有的书都翻过一遍......。
张玉敏拿下了两本书,花费两分钱。
而张宏城则拿了十多本,足足有七八斤,用了一毛六。
两人回到家,爱干净的张玉敏立即拿着毛巾盆子去了水房。
张宏城则趁着妹妹去洗脸洗手的机会,将身上的一些钱票飞快的塞到这些旧书的书页中。
甚至连张玉敏买回来的两本故事书,也被他塞了好几张。
十分钟后,正在看书的张玉敏眼睛忽然发直。
因为一张五块钱从书页里飘落下来。
“啊~!”
“傻啊你,叫什么叫?”
张宏城故意借机拍了张玉敏的头一下。
“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张玉敏对张宏城怒目而视,但在她看到张宏城刚好从手里的旧书中“找”出一张大团结时,瞬间忘记了报复的事。
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半个小时过去,张玉敏彻底傻了。
自己今天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随手挑的两本故事书里,居然夹着十二块四毛钱,还有十三斤粮票!
而自己这个大哥的运气更是逆天。
从那十多本书里找出来的钱票堆成了一小叠。
光大团结就有十六张!!!
还有工业票、自行车票和上百斤本市粮票。
她记得大哥的这些书是从最底层的旧书里找的,也就是说这些书起码被放置了一年以上!
根本不会有失主回头找的那种!
在发愣的张玉敏看到张宏城在穿衣服,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干嘛去?”
张宏城笑了笑:“今天运气这么好,当然是去下馆子!”
“中午我不去食堂吃,去厂外南街新开的那家国营饭店,你去不去?我请客!”
张玉敏一甩辫子。
“去!不吃白不吃!”
......
“怎么这么贵?”
看到张宏城点完菜,张玉敏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一份红烧肉居然要三毛二分钱!”
“我们厂里食堂才卖二毛五分。”
“还有你别大手大脚的,点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的!”
张宏城耸耸肩,把从家里拿的几个铝制饭盒拿了出来。
“吃不完就带回去,多大点事。”
“而且你也不想想我们厂里食堂给菜的分量能和国营饭店比么?”
张宏城点的菜陆续去窗口端了回来。
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红烧肉和梅菜扣肉,都是店里最贵的荤菜之一,素菜是烧茄子,同样也是店里最贵的素菜,而汤是肉末粉丝汤。
想到张宏城给出的一块零五分钱,虽然她自己今天也收入十多块,但还是让她觉得自己心头在流血。
这个哥哥实在是太能败家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二两白米饭,张玉敏忽然严肃的提醒张宏城。
“今天我们找到的钱和票,绝大部分都要上交给妈妈!”
张宏城故意想了半天,最后才“无奈”的答应下来。
他以为张玉敏以前是胃口太小,所以午餐从来是一个馒头,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只比自己矮几厘米的张玉敏,真正敞开胃口后,那就一个风卷残云。
别的不说,光在大米饭上,自己花了四两粮票,而她则花了半斤!
最后是哭笑不得的张宏城提着几个铝制饭盒,扶着捂住肚子的张玉敏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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