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她现在只想找一处温暖舒适的被窝,钻进去,滚一圈,而后好好睡一觉。
这么想着,马车仿佛撞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荣嬉睁开眼睛,眼底还残留着一丝迷茫。帘子在下秒钟被掀开,高大轩昂的男人双手撑着车门两边,身子微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四小姐。”
看见那张脸,荣嬉一惊,睡意如同潮水一般快速的从身上褪去,她失口道:“怎么是你?!”
车外的人,正是在温府从未正眼看过她的秦铮!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会在半路截住自己,跳上自己的马车。
“你很惊讶?”秦臻轻哂一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蛋很小,细腻洁白得像个柔软的雪团子,下巴更是精致小巧。秦铮的手却很大,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半张脸蛋禁锢在手心里面。
他常年练武,手心粗茧十分多,将她细嫩的脸蛋磨得生疼。
荣嬉有些想哭,却勉强保持镇定,她刚想摇头。
对方却忽然放开了她,而后高大的身躯一下子钻进了马车里面。原本宽敞的马车,因为秦铮的到来,一下子便十分憋闷起来。
“你做什么?”荣嬉咬牙,她更想问对方为什么忽然来找自己。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忍不住往车厢里面缩了缩。
难道是为了那天的事情,来找自己算账?可她明明是救了他!又或者是来警告自己,不准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荣嬉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卑微了,卑微到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像秦铮这样权势显赫的王爷。
匆匆几面,纯属意外。
如果荣嬉能够提早知道自己今天会在温府遇见秦铮的话,她死也不会挑在这种日子去温府退亲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秦铮望着她强装镇定的脸,伸出两只手夹住她的胳膊将她抱上了腿,而后逼近荣嬉,道:“比起那日雨中狼狈的模样,你今日倒是勉强能看了。”
荣嬉心里面咯噔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她摇头,努力装出纯良的模样:“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王爷可否先放民女下去。民女还未出阁,如此于礼不合。”
“你在骗我。”秦铮抚摸着她的嘴唇,温热的故意几乎要喷洒上她的脸蛋:“初次在马车上面相见,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狡猾的一只小狐狸。”
可荣嬉却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秦铮又问。
他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审犯人,眼里的森冷更是仿佛要将她的伪装全部扒光。
荣嬉没见过他审犯人,却也听说他曾抓到一个南国的细作,将对方制成人彘挖出情报的事情。
“跟我娘学的。”
四姨娘会医术,慌乱之中,荣嬉想到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
秦铮眸色深了深,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般不知僵持了多久,荣嬉终于撑不下去了。
她坐在秦铮的腿上,甚至能够听见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霸道而带有攻击性的气息,将她全部包围了起来。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那幽深的目光,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荣嬉从不知道,秦铮竟有这么变态的一面。
秦铮进来了,可马车却没有停下。
荣嬉伸不出手去掀开帘子看看,车夫是不是还往荣府的方向去的。她只能用手用力推秦铮的胸口,有些恼怒的说道:“王爷,请你自重。”
秦铮没说话。
荣嬉不知道秦铮为什么发了疯忽然找上自己,也不敢贸然开口问。她只能冷下脸:“我救了温候一命,也救了你一命,王爷如此恩将仇报轻薄于我吗?”
她的表情有些羞恼,看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
秦铮看了她一眼,目光依旧像是方才一样犀利。他再一次问道:“你的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
荣府四姨娘在荣嬉刚出生后没几天,就郁郁而终了。说她的医术是她生母教的,摆明了是戏耍他。
如此拙劣的谎言,秦铮都懒得去拆穿对方。
荣嬉也有些怒了。
秦铮从温府里面追出来,跳上马车,难道就是问自己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莫不是魔怔了,自己的医术从何而来,跟他的关系很大吗?
荣嬉的心中爬上了一层气恼,见秦铮不肯放开自己,她索性将头发那根唯一的银簪子拔了下来,而后拼尽全力冲对方的胸口刺去。
秦铮何其敏锐,他武艺高强,自然不会让她得手。轻巧一推,怀中的少女已经重新滚落在了马车的一角。
好在荣嬉也没有想要伤他的意思,她狼狈的从软垫上爬起来。虽然背上的伤口撞得剧痛,可到底逃脱了男人的怀抱,她竟无端的松了一口气。
秦铮幽深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划过,也不说话了。
之后,他便一脸冷然的坐在马车里面。仿佛一块冰冻了的雕塑,既不说话也不看荣嬉,只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冷气。
空气憋闷,荣嬉却坐在马车里面一动不敢动,余光望见身边那高大的身影,她只觉得压力山大。
“我救了王爷一命,王爷给了我一千两,从此以后这件事情会烂在我的肚子里面,还请王爷不要再来找我!”
她沉思片刻,开口道。
只可惜,对于她的话,男人不过是挑了挑眉梢,根本就没有给任何的反应。他一改常态,冷漠得让人心惊。荣嬉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乖乖闭上了嘴巴 。
马车好不容易到了荣府门口,荣嬉片刻也不敢耽误,掀了帘子就往下面跑。
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秦铮的目光上移,落在高悬于府门的朱红色牌匾上。
“荣府。”
他摸了摸下巴,眼里露出一抹深思。
你会是我要找的人吗?
荣嬉自从下了马车之后,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荣府之中。
往日她最骄傲于自己的镇定,可到了秦铮这般蛮不讲理的人面前,那些镇定也全然都成了空谈。
秦铮不按套路出牌,她根本摸不透对方的心思。